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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若是願意與朝廷合作,我等來此雖是用了巡撫的名頭,卻是願為嶺中修橋鋪路,開出新的富饒之地,來日再言其他,既是用的江家的名頭,功勞也自然添在您的身上。」
這話太過誘人,但混久了江湖,江桓只會覺得他不安好心,畢竟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來,可應如晦說話很是客氣,憑空就能緩些江桓身上的煞氣,江桓當真地思考了一番:「你讓我再考慮考慮。」
一時四下寂靜,屏風後翻動紙頁的聲音十分明顯,忽地一聲瓷器破碎,互相對不上的屏風內外都是一驚。
白燼手裡的杯蓋暗器一般脫手而出,對著那屏風上的萬里江山圖倏然砸去,一聲碎得四處凌亂,還將那屏風刺穿了幾個口子。
穿過屏風的視線猶如烈火,灼灼朝著對面穿去,卻是又從中對上道冷光——江桓聽著外面的動靜,直接持著劍一衝而上,將那屏風破成了兩半,勢如破竹般地指向了外面。
江桓一腳踢開攔路的屏風碎塊,兇惡地挑起眉來,劍指著一字一句道:「你們這就欺人太甚了。」
那破碎的屏風後面,竟是只有江桓一人。
作話:
江桓你別太吵吵了,你現在對應如晦這樣,別怪他以後*你
第67章 故人 「我要是入仕,也要靠著手裡的刀劍,做個大將軍一樣的人。」
江桓的劍鋒抵上來,白燼見那屏風後空蕩蕩的,盯著劍鋒的眼閃過絲凌厲,可他出手之機,應如晦卻是錯過他的肩極其細微地推了他一下,然後上前去掏出了身上的摺扇,開扇時劍尖穿透扇面,略一偏轉和緩地化開了那道劍招。妍珊婷
「江家主,方才得罪。」應如晦往後退了步,不顧撕破摺扇地將其從劍刃上收了回來,「我等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江桓冷冷地打量了應如晦,「應如晦……」
江桓出口時對上應如晦的臉,久遠的記憶忽地從那劍尖到手際的距離,衝上了他的腦中,他手中一頓,「是你?」
應如晦從那帶些恍然的眼裡見他終於認出了自己,他將破損的摺扇捏在手裡,文雅地做了個揖手的動作。
江桓大悟道:「那個書呆子。」
「……」應如晦手間一緊,不覺眉間有些愕然,卻是將到嘴邊的話說了下去,「好久不見,江桓。」
見他如此有禮,江桓竟是愣了一下,他不覺心裡念了句「書呆子」,下意識將那記憶補了完全——
孟凜還沒來嶺中的時候,從前江家的老家主,也就是江桓的爹,覺得江桓日日舞刀弄棒的沒有前途,今後嶺中無論如何也需要個有頭腦的來管著,於是花了人脈與價錢,將江桓送去了京城的國子監。
江桓那時年紀甚小,甚至比一同入學的學子還要小上不少,他又出身江湖,難免會有出身矜貴的富家子弟欺辱於他,縱然他有些身手,卻是雙拳難敵,還是在答不上先生的問題之後,散學時被人推倒在花園的牆角。
「就憑你這個出身,還想跟我們比,還不如回去當你的山賊!」四下一片嬉笑。
江桓在這嬉鬧聲里攥緊了拳頭,他惡狠狠地盯著每張居高臨下對著他的臉,但凡現在手上有把刀劍,他定然將人捅個對穿,不上這個學也要收拾了他們。
可正待他想著怎麼打人最疼的時候,忽地在那人群外圍,傳來了句:「先生今日才講過,倚強凌弱,乃懦夫之舉,你們就不怕被先生問責嗎?」
應如晦入學時比旁人年紀都要稍長,他又出身世家,那些家裡當官的有錢的多少都不敢給他臉色看,聽著他在後邊這麼一說,也不跟他衝突,悻悻地四散了去。
四周的人散去,周遭的光全都涌了回來,江桓眼裡只看見個文弱模樣的書生一手拿著書卷,背著光朝他走了過來。
江桓將手裡的土朝應如晦腿上一把撒了過去,他煞氣騰騰地瞪著眼,「書呆子,你胡說什麼?你才是弱者。」
應如晦被泥土撒了正著,卻又溫和地笑了笑,他走近了朝江桓蹲下去,「是我說錯了,我給你賠罪。」
「?」這書呆子也太好說話了……給江桓連火氣都給壓下去了些,可他撇了撇嘴,自己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我要你的賠罪作什麼,剛才那伙人,我遲早一個個揍他們一頓。」
應如晦失笑地跟他一道起來,「他們嘲你功課不好,是因為你年紀尚小,我近日無事,不妨讓我來跟你講講。」
幼時的應如晦才剛讀了許多聖賢書,連說話都還帶著禮義廉恥,舉止是個書香世家的公子模樣,他瞧著江桓一人舉目無親,還受人欺凌,一時起了憐愛之心來。
「功課?」江桓卻是嗤之以鼻,「那些書上的大道理有什麼好學的,剛才那些人,讀了那麼多書,還仗著身份以多欺少,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江桓說著還「哼」了一聲。
應如晦耐心地跟著這個桀驁不馴的小少年,「他們學而不用,學而不思,將來碌碌無為是他們的事,但是讀書可以入仕,若是入了科舉,將來封侯拜相也是能的,怎麼能說沒什麼好學的?」
江桓從那路邊折了跟剛長出來的竹子,用那翠綠的竹枝舞了個漂亮的劍花,他一個轉身,那竹枝尖上的葉子正正碰著了應如晦手裡的書卷。
「我要是入仕,也要靠著手裡的刀劍,做個大將軍一樣的人。」江桓的竹枝從應如晦身側划過,又是瀟灑地舞了幾招,「才不跟你們這些書呆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