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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羨還未回答,鐵毛一聽會撫琴,激動地道:「讓姐姐們來奏一曲吧餘羨,我也想聽聽傳說中的絲竹聲!」
「你……」餘羨扶額,怪鐵毛修成孩童模樣,他心裡多了一絲寬容,應允了這個請求。
不一會兒工夫,四位姑娘推門而入,前兩位手抱樂器,著薄布輕紗,一齊向餘羨微微欠身。
後兩位端著托盤,將酒壺輕輕放在矮几上,一左一右坐到餘羨身邊,說話間便要貼上來。
餘羨不知她們要做什麼,離得太近便覺得身有不適,有意拉開距離。
紫衣女子面若桃花,見狀輕聲笑,緩和道:「奴家看著小相公面生,以前沒來過咱們醉香樓?」
鐵毛插嘴說:「不曾來過,姐姐,樓里還有沒有其他吃食,譬如說糖葫蘆,桂花糕,桃花酥?鹹的吃多了我想來一點甜的。」
粉衣姑娘說:「除了糖葫蘆,樓里都能做,若你實在想吃糖葫蘆,姐姐差人去給你買?」
「勞煩姐姐了。」鐵毛繼續開心地吃。
餘羨生得俊逸非凡,論起來比女子更勝幾籌,膚色偏白,唇色透粉,精雕細琢的眉眼透著散漫,望著人的時候多添了一分距離感。
他這不經意的距離勾起了女人的勝負欲,對著這樣一張臉,想來做什麼都是開心的。
紫衣姑娘說:「醉香樓別稱『醉生夢死』,因這酒叫醉生夢死,它入口香醇,即便醉了也能切身感受到快樂,是樓里的招牌。」
姑娘介紹完給餘羨倒了一杯,推到嘴邊。餘羨蹙眉躲,他對這方面幾乎一竅不通,覺得此舉甚是怪異,正經酒樓如何會勸酒喝?
他一個沒留意,方才還嚷嚷著要吃甜食的鐵毛此刻面露潮紅搖晃腦袋,一陣痴痴地笑。
粉衣姑娘解釋:「我同他說不可飲酒,他不聽...」
鐵毛覺得自個兒在轉圈,滿眼的星星不停閃,「餘羨,他們騙人,這東西入口是辣的,沒有半分香醇,你莫要喝了辣脖子!」
這下餘羨真要帶鐵毛回山上了,預備起身,廂房的門從外打開,帶進一陣清涼的風。
面對著房門的鐵毛冷得一激靈,仰著下巴看,隨即憨笑道:「白大人,是白大人!餘羨,白大人來了。」
第15章 到底哪裡變了
鼻尖縈繞著寺幻山特有的草藥味,其中還有他最熟悉的那抹味道,淡淡的,不知是何種木香,只有這個人身上有。
餘羨幼時害怕山間呼嘯的大風和震耳的雷聲,入冬後要白盡澤陪著才能睡安穩。有他睡著後白盡澤就走的前車之鑑,幼年餘羨後來必須得白盡澤抱著才肯睡。
不覺間,這淡淡的木香刻入骨髓,比安神香的作用還大些。長大後不常有安穩覺了,餘羨越知事明理,他與白盡澤的距離越是遙遠。
來人正是他。
白盡澤去寺幻山除妖,如何會來得這樣快?
餘羨條件反射欲起身,不料肩頭一沉,被來人按了回去。右手邊的紫衣姑娘很有眼力見兒,讓開身側的位置給來人。
白盡澤面無表情,帶了莫名的氣場,壓迫著眾人。撫琴的二位姑娘察覺不對,慢慢地也安靜了,不知繼續還是如何,抱著琴陷入兩難。
白盡澤拂袖而坐,提起案几上的瓷壺給餘羨倒了一杯酒。
緩緩的水流聲聽得餘羨心裡發虛,可明明他來醉香樓什麼都沒做,但在白盡澤將他的肩按回來的那一刻,餘羨便知道白盡澤惱了。
這地方大概如他所想的不正經,他不該來。白盡澤進來看到他被兩位姑娘簇擁著,會怎麼想?
餘羨想解釋,張嘴不知從何說起,只能看著他,試圖用無辜的眼神認錯。
白盡澤掃了在座女子一圈,目光沒有過多的停留,最後落在餘羨身上,意味不明地笑:「是長大了。何時學會的喝酒?既喜歡,便喝吧。」他把酒杯遞給餘羨。外人看不出什麼,只道這個師父真會寵愛徒弟。
餘羨卻篤定他惱了,在揶揄他。
「白大人,這個辣脖子,別給餘羨喝,不好喝!」鐵毛真心覺得不怎麼樣,不僅辣脖子,此刻還像被人暴揍了一頓,頭暈,無力。
他努力坐正身子,天旋地轉間,一腦門砸在案几上,醉得不省人事了。
「喝吧。」白盡澤見他不接,遞到了面前,語氣溫柔,眸光嚴厲。
餘羨死死望著他的眸子,方才想解釋的心煙消雲散了,心裡埋怨他,為什麼什麼都不問就凶人。
賭氣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粉衣姑娘見狀還想緩和氣氛,拍手輕笑道:「小相公當真好酒量,這醉生夢死屬烈酒,莫要喝得這樣急,容易醉。」
其餘人跟著附和。
白盡澤點點頭,似乎不願多待,說:「鐵毛醉了,我先帶他回去。」
餘羨的心臟停了一下,無形的刺扎在上邊。白盡澤這句話的意思,就和『我不要你了』一樣讓他害怕。
到底哪裡變了?
從十里荷境的幻境中出來後,餘羨那顆尚能隱忍,尚可維持寡淡的心一日不如一日。
怪他在幻境中吻了白盡澤,和自己承認了對白盡澤的這份喜歡,於是膽子越來越大,一點風吹草動他都覺得是要燎原了。
餘羨倔強得不肯發一言,他目送白盡澤帶鐵毛走並關上了廂房的門,半天回不過神。
粉衣姑娘察覺他們關係不一般,聽小公子方才喊的那句『白大人』以為不是主僕便是其他什麼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