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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餘羨失魂落魄,她道:「小相公,男子來醉香樓尋歡再尋常不過,我見那位大人是准許的,你何要自尋不開心,奴家陪你多飲幾杯罷?」
餘羨望著那隻白盡澤遞酒的杯子,拒絕道:「我想一人待著。」
換作往常,客人若這樣說她定會再糾纏幾句。今日聽了餘羨的話當真不敢打擾了。朝對面抱琴的姑娘招招手,五人陸續退出廂房。
房門合上,樓里的喧譁便與他無關。
鐵毛說這酒辣脖子,方才在白盡澤面前喝下的那杯為何沒感覺?他遲疑著,捏著酒壺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閉著眼又是一飲而盡。
確實辣脖子,餘羨辣得控不住落下眼淚。他並不愛哭,今日委屈到了心裡,自己把自己憋壞了。
白盡澤從來沒有那麼壞過。
踏出酒樓的白盡澤並沒有真的回極之淵,鐵毛拖沓的步子踉蹌一下,做夢一般赫然清醒,左右看看,問道:「白大人,餘羨呢?」
白盡澤不答反問:「是他帶你來醉香樓的?」
鐵毛連連搖腦袋,「是我要來,可我一人來,門口的姐姐不讓進。」
他覺得白大人今日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莫不是怪餘羨亂吃亂喝?他記得早年餘羨身體不好有忌口,連忙道:「白大人,餘羨他在醉香樓什麼都沒吃,才坐下您就來了,真的什麼都沒吃。」
「你要來?」
「是,書上說這個花樓里的美食最為出名,吃過的人皆讚不絕口,我才想來嘗一嘗...」鐵毛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什麼都聽不見了。
白盡澤道:「回去面壁,下次不許帶他來此處。」
「哦...」
聽到『面壁』二字,鐵毛眸光驟然黯淡,欲哭無淚。關鍵他不敢忤逆白大人,一步三回頭往山上走。
前後半炷香不到,白盡澤返回廂房。
淡淡的鬼氣飄蕩,餘羨不在了,桌上倒著空酒壺,那枚他給餘羨護身的指環和玉髓手鐲落在地上,廂房窗門大開,外邊是一眼望不盡的山林。
樹林群鳥驚飛,東君趁人之危綁走了餘羨。還未落地先將餘羨從半空丟了下來,拔出腰間的佩刀和事先準備好的瓷瓶。
他蹲在餘羨面前,捏著餘羨的手腕思考是劃一道口子,還是整隻手掌一齊剁下來。
「哭怎麼解決得了問題,你該做的是誰讓你不爽就手刃了誰解氣。」說著東君毫不客氣劃開餘羨的手腕,鮮艷的血大顆大顆往地上落,漸漸變成一股血流。
他嫌開頭的髒,流了一會兒才用瓷瓶接,「你傷了雙花,他失血過多尚在昏迷,先留你一命,他若不好你也別活了。」
他有備而來,餘羨被他封住了法力,此時與凡人無異,腕上的痛一陣比一陣強烈。
餘羨不在乎,就東君方才的問題反問:「不爽便手刃,可我見雙花的行為也讓你不爽,你為何不將他手刃了?」
「年紀不大,還知道抨擊人。」東君不惱反以此為驕傲,「我與他那叫調情,若沒遇見你,定會好好痴纏一番。」
巴掌大的瓷瓶滿了,東君用塞子堵上,任由余羨未曾包紮的手腕往外冒血。
餘羨有些疲憊,不知是酒還是因為失血過多,輕聲轉移注意力道:「白盡澤常往寺幻山帶仙草,煉化後收在了極之淵,若雙花不好,我幫你取些藥出來?」
東君挑眉,「你猜我信是不信?」
「不信。」餘羨將就血,在地上畫了一道符,慢條斯理說:「但是,晚了。」
他開了一道法陣,帶著東君一起強行入審判懸棺。
白盡澤知道怕是又要惱了,這不合規矩,要送命的。
第16章 在枕邊問一問他
雲挽蘇按照約定抱著罐子去了溯方都城。
今日不尋常,集市摩肩接踵,紅飛翠舞。是一年一度的溯方女兒節,婦人穿戴一新,做香囊與心愛之人一起放天燈祈願,以討吉祥。
雲挽蘇巧妙融入人群中,換下那身扎眼的森綠錦緞,著淺藍素袍,腰封繡有雅蓮白葉。
服飾過於規矩,特別腰上別的玉,加之手上的山水畫扇,整個人儼然一副翩翩公子,舉世無雙的模樣。
他身邊跟了一位普通人看不見的女子,與他相比更顯素淨。
但沒能藏住性子,許是不曾見過這般熱鬧,見著什麼都想摸一摸看一看嘗一嘗。
雲挽蘇一路任勞任怨,念她可憐便當這個錢袋子,時辰越晚,街上聚集的男女越多。人多手雜,雲挽蘇省得麻煩便催李姝回客棧。
李姝顯然不願回到靜悄悄的客棧中,猶豫了這麼多天,小心翼翼問:「靈蘭姐姐呢?」
雲挽蘇心生疑惑,小公主是從何得知靈蘭這個名字的?
遂問:「你知道這個女人?」
李姝:「她不是村里人但待我極好,自從她來後我就再沒餓過肚子。到現在也不知為何事……我也沒再見過姐姐。」
「靈蘭待你好?」雲挽蘇哈哈發笑,這樣的肆意,與翩翩公子四個字背道而馳。
小公主的記憶太過清奇,實在難琢磨。
他哄道:「說不定她想把你養大點,然後把你吃掉?小公主啊,心眼還是存一些好,不能誰對你好你就使勁兒掏心掏肺,這個世界上心有不軌之人數也數不清,最好誰也不信。」
李姝覺得雲挽蘇並不能懂她這份惦念,在村里那些天始終不見靈蘭來找她。她擔心的是,靈蘭不想要她了還是遇到了別的事,總之擔心勝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