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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間,又一陣狂風吹得枝葉狂擺,蠟燭不滅,晃動的幅度也小。餘羨又注意到,這個寨子怎麼見不到人?
雲挽蘇拽著他的胳膊往外拉了拉,「餘羨,陪我去寨子裡逛逛,今夜看著好生熱鬧?」
是他有求於人,遂舉起扇子給餘羨扇風,諂媚道:「去吧,好餘羨。難得圭藏不在,方才我想去,他攔著偏不讓,多管閒事!」
「既然想去怎麼不自己去?」
餘羨將他的手拍下,衣衫整齊後便要去白盡澤說的亭子找人。被雲挽蘇張開的手臂擋住了去路。
「我沒法術!圭藏說這地方危險...」他頓了頓,說:「我當然不信,但以防萬一嘛。你同我一起我就一點也不怕了。」
餘羨沒未曾答話,他生怕被回絕,爭取道:「牯藏節聽說過沒?圭臧說這種節日對寨子裡的人來說非常重要,除了祭祖外還可以給心儀的人討花帶。」
「能有什麼好玩?」
雲挽蘇斜身靠著門框,牢牢地堵住餘羨的去路,不依不饒道:「今日是鼓藏節頭一天,熱鬧啊!」
他說:「我今日過來親眼看到寨子口有人用魚藤草扎拱門。還有人牽牛,擔肉酒彩禮。大批大批的人吹笙進寨,寨子裡的人亦吹笙鳴炮相迎。我聽他們說這是在舉行敬神儀式。」
「敬神?」
「白日裡我就想去湊熱鬧,若不是你一直不醒,我也不能等到晚上。」雲挽蘇不再廢話,拽人往那條石頭路走。
餘羨一邊走一邊琢磨路兩旁的蠟燭,他問:「你說熱鬧,我怎麼看不到人?」
「當然看不到,寨子裡的人都去村口了,那裡才是最熱鬧的。」
餘羨拿了一支蠟燭捏在手中,吹了吹,搖曳的燭火虛晃兩下未熄滅。不僅如此,這蠟燭好像不會流蠟油,如同假的。
正想著,他手中的蠟燭忽然自己滅了……
餘羨停住腳步,抬頭望向快他幾步的雲挽蘇,「等等!」
「怎麼了?」
餘羨聞到一股特別熟悉的味道。
血腥?是狍鴞的血腥味!
他說:「靈梵好像在附近。」
「不能吧,他不會那麼傻,白大人在,圭臧也在,還有那個王千暮,再不濟也是神庭來的。大家都要抓他,躲還來不及怎麼會自己出現?」
血腥的銅鏽味越來越重,聞得餘羨越發昏沉,是上次落下的後遺症,靠雲挽蘇的攙扶才得以站穩。
「別忘了,他帶走了三十餘生魂,若真的在此處,即便他自己不出現,也能把人糊弄住。」
餘羨讓開雲挽蘇的攙扶,「還是不湊什麼熱鬧了,你去找圭臧,先通信,以防萬一。」
他話音一落,沿路的蠟燭全都熄滅了。
餘羨未曾動作,雲挽蘇忙抓著餘羨的手腕,不知怕什麼,怕得顫抖……
不見月光,餘羨便難以視物,被雲挽蘇拉得踉蹌幾步。他煩躁地甩開,在通道里怎麼不見他反應這樣大!
就是這樣甩開的動作,餘羨便懷疑血腥是從雲挽蘇這兒散發出來!這人身上確實沒有法術,靈梵想混淆視聽再容易不過!
他表面不動聲色,手卻悄悄往袖子裡摸,觸碰到了鎖魂鏈後不等對方說話,一道刺目藍光,鎖魂鏈纏住了雲挽蘇的手臂。
「餘羨?」雲挽蘇似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著了,「你捆我做什麼?」
「你說呢?」
靈梵擅易容。
餘羨怪疏忽,方才就該有所察覺。雲挽蘇臉皮再厚也不會無理取鬧晚上出來玩。
「圭臧若不想讓你亂跑,你便不會出現在這裡了。」餘羨捏緊鎖魂柄端,笑了一聲:「來了也好,我的玉佩也該還給我了。」
第41章 你不喜歡?
靈梵眼看哄騙不成,不疾不徐抱著手臂,腕上的鏈子碰撞,脆聲在夜裡格外亮耳。
他跟著冷哼一聲,嘆道:「真是無趣。」
說話間,狍鴞現身。身上竟布著大大小小的傷口,顯然才撕裂開,滴答的血將狍鴞的毛髮染濕大片。
它仿佛感知不到身上的疼,蠻力奮力掙脫鎖魂鏈,轉身朝夜色奔去。
好不容易送上門的,加之身上有傷,餘羨就要趁人之危,追著血腥去了。
靈魂說得倒也是實話,寨子口確實圍攏了許多人,但餘羨沒工夫細琢磨,跟著動作敏捷的狍鴞闖入一戶人家的院落。
屋外點的蠟燭終於正常了,在追逐中滅了整排。
近在咫尺了,餘羨拋出鏈子死死纏住狍鴞的後腿,用力一拖將之絆倒。
靈梵傷得實在重,吞了十幾個生魂下肚也難以反抗。忽而脊背一沉,將它狠狠踩回地上。
餘羨腳下不斷用勁,不給他任何喘氣的機會,問道:「墜佩呢!」
靈梵恢復人形,胸口一沉,嗆了一口血。血污將餘羨的衣擺弄濕了,黏黏膩膩貼在腿上,他嫌惡地揪著靈梵的衣領,「我問你,我的墜佩呢!」
「吃了。」
餘羨:「……」一鞭子抽下去。
它仿佛就等餘羨這一刻的怒火,逮到機會翻身就跑。現在的他除了一身蠻力什麼都沒有,能做的除了逃命和鬥智鬥勇……
餘羨在一個拐彎失手沒揪住,人跑沒了,他循著地上的血跡一路跟到後屋。血停在一口井前。
餘羨並未多想,撐著井沿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