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圭臧不語,戀戀嗅著他的味道。
雲挽蘇道:「我的逢應閒,千萬年前死在南禺滅族戰事中,我亦是罪人,苟活千萬年,終有一日要去尋他。」
南禺戰事!
雲挽蘇記得了…
圭藏一驚,瞳孔微張,揉耳垂的手亦頓住了。
第87章 心魔
殿門叩門,鬼差低聲道:「鬼君,至善星君有話同您說,在正殿等著您。」
殿內沉默半晌終於回應了一聲,殿門口的陰影退下。圭藏坐起身,攏上衣衫。
雲挽蘇跟著起來,從後將人抱著,「你才說你愛我...」他嗓音沙啞,聽著像在哭,攥緊手腕將圭藏牢牢抱住了,「若我要你為了我不要這麼做,你會就此罷休嗎?圭藏,我...我其實不希望你們任何人有事。」
「你先歇下,我忙完就來...」
「逢應閒...」雲挽蘇低低地喊一聲,「你對我好我知道,可餘羨師徒二人也從未對我不好過,為什麼一定要這樣...」
「這件事,只要開始便回不了頭,」圭藏回身,指間一晃,化出熱帕將他面頰上的汗液擦去,「很快便能結束了,到時你想回十里荷境,我陪你回去,一直住在那裡也好,只要你開心。」
聞言,雲挽蘇失望鬆了手,躺回被褥中。
身下泥濘令讓他不舒服,圭藏見他皺眉便知,俯下身同他說:「待我回來抱你去沐浴,你這般模樣,誰都不許看。」
雲挽蘇別開面,闔眼不語。
圭藏揮手封了殿門,吩咐完鬼差大步離開。
藥官周不夜喝完第二杯茶水才將人等來,擱了茶,迎上幾步:「鬼君,我已按照您的意思,將那藥丸給了白大人,我尚不知服下會如何,若出了事,白大人定然不會放過我的!」
圭藏負手,說:「無須憂心,我想,此時他已顧不到你的頭上了。」
「何以見得?」周不夜,「在神庭,因白大人一直看著,我施針時便不敢做什麼手腳,若他不將那藥丸給雪凰服下的話...」
圭藏打斷他的憂慮:「怎麼不會?能將他那半顛半傻的徒兒治好,白盡澤求之不得。」
周不夜有苦往肚裡咽,無聲嘆氣。
事情的關鍵在於他怕死,多餘提醒了一句『服了會死』,如此一來,餵不餵藥白盡澤定要利弊斟酌。
「那藥丸是眼下最關鍵的一步棋子,」圭藏說:「先前布下的夢魘還未盡數發揮作用,夢中他可是在被追殺啊!這次的藥丸,只讓他看清,毀了南禺和想要他性命的那張臉。」
圭藏想起那防患於未然的夢,便頗為得意。他就料到餘羨會有奪回元神恢復記憶的那天。
如此一來,夢中發生之事結合了現實,只真不假了!
「鬼君的意思是讓餘羨把白大人當做滅族仇人?」周不夜蹙眉,來回踱步,越是緊要關頭越是慌張,他說,「我知道鬼君造夢之術已是爐火純青,可白大人也不是這麼容易糊弄的。」
圭藏高深莫測地笑道:「所以才讓他徒弟來對付啊。你且回神庭去吧,莫要被其他人發現了。」
此時,床榻上的雲挽蘇察覺背後有人,猛地回首,卻什麼都沒看到。 接著,兩顆剝了殼的蓮子落到他手邊,他撿了蓮子,輕聲試探:「八寶,是你?」
一隻『嗡嗡』的蒼蠅停在床榻邊,圍著那蓮子轉圈圈,雲挽蘇這才會意,吃了蓮子。味道同靈山上的一般無二,他問:「八寶,你沒事,真好。」
吃下蓮子,蒼蠅的『嗡嗡』變成了人聲,八寶扯著嗓子,「啊啊啊啊啊啊!能聽到了嗎?能聽到了嗎?」
音量極大,險些將雲挽蘇振聾了,他捂著半邊耳朵『噓』了一聲,「能能能!」
八寶累得直喘氣,四仰八叉倒在床榻上,「白大人說,你無需擔心餘羨,這一切尚且在他的掌控中,你好好待在陰府,反而比出去更安全。」
「是嗎?」雲挽蘇想起身,想著身上的斑駁,又老實躺回去了,「餘羨醒來了嗎?他還好嗎?」
「不太好,」八寶嗡嗡展翅,說:「不過白大人說快好了,就這兩日。」
他準備走了,殿門突然從外推開,吊兒郎當的圭梟闖了進來。
他將盛放衣裳的托盤隨手扔在桌上,說:「我哥一時半會兒忙不完,叫你自己沐浴更衣,想去哪玩讓我陪著你。」
他說著往榻上坐。
雲挽蘇慌裡慌張抬手,沒來得及,蒼蠅被圭梟坐在了屁股底下...
八寶嘰里咕嚕,大罵他沒長眼。若八寶知道,這位便是他厭惡至極的池中魚—銅毛,想必會更生氣。
毫無察覺的圭梟抬抬下巴,「怎麼?還不起來,要我請你啊?」
雲挽蘇斜看他一眼,掀被子赤條條出來。說時遲那時快,圭藏邁了一隻腳進來,片刻工夫便將圭梟丟出大殿,「讓你放門口等著,誰讓你直接進來的!」
八寶趁亂往外飛,不忘咬一口地上哀嚎的圭梟,肉眼可見的速度,眼皮鼓起一個大包。他極為滿意,一路笑呵呵跑了。
蒼蠅小小的軀殼可是委屈八寶了,回到極之淵的地界,變回蠱雕,肆意暢飛,「神尊,我回來了!」落地直往凇雪閣跑,「我將話傳到了。」
「嗯。你來得正好。」白盡澤收拾了手上的東西,吩咐道:「需你守一個時辰,若有人闖入,喚醒我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