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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挽蘇:「神尊。」
白盡澤點頭,將手上的食盒一併給他,「送進去給他吧。」
「小殿下不許進…」雲挽蘇捏著兩個食盒,素日若隱若現的身子在夜裡更加穩固,說:「他那么小,應當是想家了。」
「這幾日可曾出來過?」
「不曾。」
「可有哭鬧?」
「也不曾。」雲挽蘇說:「就是不哭不鬧才叫人擔心。」
白盡澤瞭然,接過食盒,連著雲挽蘇那份一起,長腿一邁推門進去。
屋中不曾點燈,月影闖進屋內,亮堂一片。
榻上躺著一個小小身影,畏寒卻不蓋被子,撩起衣物露出大半肚皮。看樣子不僅打算將自己餓死,還想凍死。
白盡澤將食盒中的吃食一樣樣擺在桌上,不一會兒工夫香氣四溢。
餘羨餓得頭腦發昏,光聞味兒就忍不住咽唾液。他知道有人,還當雲挽蘇擅自推門進來,短腿在榻上蹬了兩蹬,「出去!出去!你給我出去!」
兇巴巴的。
白盡澤嘆一聲,心平氣和道「小無賴,過來。」
聞聲,小無賴辨出是誰,翻身過來,眯著眼睛看來人,噓唏道:「白盡澤,你來是想送我回去了嗎?」
「不是。」白盡澤好整以暇地道:「你不是普通人,餓死不了,絕食餓得難受,苦的是自己,嚇唬不了別人。」
「真的嗎?」餘羨低聲道:「這招不管用了?」
白盡澤朝他招手,「你三姐路過靈山,送來些南禺點心,快來嘗嘗味道。」
餘羨又咽唾液,一動不動,也不接他的話,安靜躺著。白盡澤邁步過來看,發現小糰子眼淚同流不完一般,將半邊面頰同整頭沾濕了。
說他嬌慣,委屈想哭卻自己默默地來,可憐見的。
「我虧待你了?」
餘羨:「阿姐來,只是路過靈山...」
「她有要事,並非不想來看你。」白盡澤幫他把露出的肚皮撿衣服蓋好,掐著胳肢窩將人抱起來坐在榻上。
「阿姐不心疼我。」餘羨望著他的眸子,耍賴往他懷中撲,纏著就不放,撲得白盡澤連退幾步才站穩腳。
孩子瘦瘦小小,抱著不重,除了臉,其他地方皆沒多少肉。白盡澤心中雖是拒絕,卻也沒將糰子扔下去。
他實在不會哄孩子,抱在懷中輕輕拍著背,道:「你這般能唬住的只有我罷了,其他人看不到,談何心疼。」
「白盡澤心疼我,」餘羨埋首在他頸側,眼淚也盡數抹在這一處,「我不願待在這裡。」
「你同我說為什麼?」
餘羨啜泣道:「夜裡冷,無人陪我睡,我一人又冷又怕,靜下來便覺得有東西要吃了我,我害怕……」
白盡澤失笑:「什麼要吃了你?」
「不知道。」餘羨哭出聲,斷斷續續地道:「你這裡不好,不好,就是不好。」
「你阿姐明日還來看你,你同她好好說。」白盡澤坐下,將人放腿上,抹乾淨了淚,一手攬著腰,一手拿了一塊酥餅,餵到唇邊,「吃吧,長不高將來做帝君也難服眾。」
餘羨信了真,張嘴咬了一口,香得一口接一口,白盡澤給他餵茶水都來不及。小糰子自己不主動吃,若是白盡澤餵的話,他就肯張嘴。
「明日你阿姐來,你將你的不喜歡一五一十告訴她。切莫只說要回去,不給緣由說的話便沒有信服力,就是一味地耍賴了。」白盡澤說道。
「嗯。」餘羨咕嚕咕嚕灌下一整杯甜茶,撐得肚皮鼓起一些。他往後靠,後腦勺枕在白盡澤胸口,「你是說,不能耍賴,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須得要有理有據地說出來,自己爭取。對嗎?」
白盡澤點頭:「是這個道理。」
「可在南禺,我不說他們也會讓著我。」餘羨偏頭看人,抱著他一隻胳膊,「這回真的不管用了,無論我如何哭鬧,最疼人的二哥也視而不見。」
「他只覺得你在耍賴。」白盡澤說,「你說不清,急了便要哭,不是撒嬌耍賴是什麼?」
「我沒有...」餘羨伸手去拿雲挽蘇帶的蓮藕,咬了一口,當真又脆又甜,剩下一半遞給白盡澤,「好吃!」
「你自己吃。」
餘羨一手捏一塊,默默想一會兒,忽而問:「你教我如何回去,是真的很看不上我了。」他從白盡澤懷中滑到地上站著,昂首挺胸說:「我也看不上你!」
說完,小糰子又主動爬回白盡澤懷裡,這地方窩著比榻上暖和太多了。
「奇奇怪怪。」白盡澤唇邊一抹笑,隨他去。等他吃夠,收拾了食盒放他去睡下。
餘羨撈他胳膊抱著,問:「對了,你身上熏的什麼香,好聞,我要帶回南禺。」
「……」白盡澤無奈:「那你只能把我帶回去了。」
「可以嗎?」餘羨細思,眉開眼笑:「也好!你若跟我回南禺我就拜你為師,聽你話!」
「胡鬧。」
「我能學到本領,還能待在南禺,一舉兩得!」餘羨認真了,央求道:「如玉郎,你同我回南禺吧,好嗎?」
「歇下吧。」白盡澤將被子拉到他身上,施法存了一股溫熱在被中,好讓他安穩睡。
「你今日見到我不阿姐了?」小糰子問。
「嗯。」
餘羨坐起來,再次抱著他的胳膊不放:「我阿姐生得最好看,不若你同我阿姐成婚,住在我們南禺,這樣一來你既是我姐夫,又是師父,理所當然住在南禺。一舉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