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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憐的餘羨啊。
鐵毛幾次開口想問怎麼回事,話到嘴邊又咽下,生怕是自己的原因導致餘羨變成這樣…
白盡澤說:「去取餘羨的衣物來。」
「好。」鐵毛跑出幾步,問:「白大人,衣服送去寒池嗎?」
「嗯。」
餘羨受了幾處內傷,用法術也根治不了,即便畏寒,也不得不在寒池泡上一個時辰。
才沾到寒池的水,餘羨揪緊了白盡澤的衣袍,涼得努力縮作一團。
白盡澤索性抱著人一起泡在裡邊,繚繞的霧氣擋住了師徒二人,偶爾傳來掙扎的水聲。
白盡澤按住他,輕聲哄道:「一個時辰便好了。」
餘羨這才乖了些。
受了火刑,又飽受冰霜之苦。餘羨有幾分清醒後,四肢沒了知覺。還當自己摔下深淵失了胳膊腿。
親自摸了才知都在,卻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沒穿衣服,什麼都沒穿…
他面上閃過一絲慌色,坐也坐不自在了。
白盡澤一心念著他的身子,沒察覺到他的彆扭,捏著他的手腕探脈象。
脈象緩和,時辰也差不多便要抱他出來。
餘羨扶著寒池的玉石,收緊了指頭,說:「我再泡一會兒…」
「不冷了?」
餘羨肯定地道:「不冷。」
「多待無益,回房裡吧,點了養神香,躺一會兒才好。」白盡澤撩開他肩頭濕透的發,從袖中把玉髓手鐲套回他的腕上,「玉髓不離手,法器不離身,我以前告訴過你的。」
「情況危急。」餘羨望著暗淡的玉髓表面,沒有法器打起架來是有點不方便。
他說:「你也說,我該告訴你身在何處,只有鎖魂鏈識得你。」
「可明明你願意開口,我便能聽到。」白盡澤沒想教訓他,攤開手掌,掌心躺著一枚精緻銀戒,他道:「上古開天的劍,力大無窮先封在了戒中,有空試著召出用一用,你若能召出來,便送你防身。」
餘羨收了戒指,一眼也不多看,他也沒意識到,自己在使小性子:「白盡澤,在你看來我是不是很沒用,接連中計,還差點丟了性命…」
「是我錯了,此次非比尋常,不該當作你獨當一面的歷練。」白盡澤覺得他泡得夠久了,說話間直接抱起來。
餘羨來不及推辭,難以接受赤條條的自己,連忙閉上了眼睛。
第12章 醉生夢死
鐵毛端來小盤子,疊整齊的服飾飛了出去。餘羨才露出水面,便覺察柔軟的布料貼身。
白盡澤看出了他的窘迫,此刻在笑。
這樣抱著離開寒池的場景,十里荷塘的幻境中也曾出現過,不過此刻餘羨神志清醒,能清楚地知道這個人就是他認識的那個白盡澤。
餘羨暗掐大腿,仍舊沒有什麼知覺。他想下來自己走,不願和白盡澤這樣熟練的親密。
白盡澤對待他的方式從來沒變過,從小到大算得上寵愛有加。
這些寵愛里不會有別的意思,白盡澤從一開始就只把餘羨當孩子養。
就像雲挽蘇說的,無論到什麼時候,在白盡澤的眼中,餘羨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孩子,好到萬事親力親為。
餘羨不要這種好,這些年極力在擺脫這種背道而馳的好。
好不容易挨到竹樓,餘羨問:「那隻狍鴞呢?」
白盡澤將他放上榻,掀被子蓋著,說:「死了。」
「死了?」餘羨皺眉,「它若死了,我們如何找到小公主的骸骨?」
「無妨,」白盡澤說:「已經找到了,在雲挽蘇手上。」
餘羨只看了一眼白盡澤關切的眼神,立即別開視線,「她說想借我的性命救一人,是個男子,被我收進了繡囊,可惜被她搶走了。」
「在我這兒,他在乎這個屍身,存了有幾百年了。」
「嗯,」餘羨一頓,心口有不適,咳了一聲帶出污血。
白盡澤扶他起來,輕輕拍背,於是餘羨吐了更多的污血,染得被褥都是。
白盡澤神色變了變,說:「是十里荷境受的傷。」
餘羨避開白盡澤為自己擦拭的手,「白盡澤,我無礙。我闖十里荷境在前,即便傷了也是我的不對,怪不得雲挽蘇。」
「我沒說要他如何,你先護起來了?」白盡澤意味不明的勾唇,沒有笑意,「看來,和他相處得很融洽。」
餘羨知曉白盡澤的脾性,幾年前入棺,一條鯉魚傷了他,白盡澤當時雖什麼都沒說,卻也沒讓那條鯉魚精好過,廢了它的修為,成了普通的小鯉魚。
這一次,饕餮想要餘羨的性命,肉身直接被炸成了灰。
餘羨說:「接觸不多,談不上融洽。」
白盡澤嗯了一聲,拆了餘羨的發冠重新幫他冠發,「明日寒氣徹底消散你才能自由走動,這兩日你待在極之淵好好養著。」
餘羨不願,便故意說:「我想下山看看,鐵毛同我一起。」
「下山?」白盡澤覺得稀奇,餘羨大了嫌少有表達欲,只要他肯開口,去天上也是行的。「好。山下都是普通百姓,鐵毛性子頑劣,不可隨意使用法術變換身形,以免驚嚇到百姓。」
餘羨就是隨口一說,本質是想白盡澤將他帶在身邊一起入棺,可白盡澤此番話術,聽著就像今後都不許餘羨入棺了……
「你都說他頑劣,我如何能管得了,」餘羨一口悶的氣竄上心口,但他不說,只在心裡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