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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審判的是千軍萬馬,苡橋他便做不到。
「這裡是戰場遺址。」白盡澤揮袖間原貌盡顯。
大雨伶俐,血流成河,將士的屍首堆做山高,戰甲已脫落,漏出的背插滿了利箭,全軍已然咽氣。
不多時,畫面消失。
雲挽蘇道:「我要說的正是這個,要論怨氣,還有哪比得過這處。你們可知這場戰事後,換來國泰民安幾十載。或許那位士兵有話要說,但開不了口,才將我們引來此處。」
餘羨:「保家衛國,戰死是光榮,何以聚集這麼多的怨氣。」
雲挽蘇搖搖扇子,感嘆道:「戰場戰場,不是敵死就是我亡,黃土之下皆白骨,有怨氣才正常。」
「國泰民安...」餘羨輕聲重複,想起進棺時張老爺那番話,當時已然國泰民安,那人專挑元日闔家歡樂的日子出來害人。
有蹊蹺。
玉扳指。餘羨想起上面的雕刻的饕餮的扳指,為先消除心中的疑慮,說:「白盡澤,我想再看一看剛才的畫面。」
白盡澤再揮袖,殺聲四起。
餘羨看到了將士們扛的軍旗,圖案是圓弧,似海岸的線包裹一輪明月,點上了光,大概寓意雲開見月明。
他問雲挽蘇,「你既知道此處,可知這個國家的元日還有沒有別的特殊?」
「元日?」雲挽蘇嗯了幾聲,不確定道:「還是一位女將軍的忌日,方才那場戰事就是她帶領著打的勝仗。死後葬在一處荒嶺,被後人喚作小公主嶺。」
餘羨蹙眉,「竟是一位公主。」
「去看看便知道了,」白盡澤點餘羨的眉頭,「百行訣練得如何了?」
「我可以。」餘羨咬破手指,預備在黃沙地開了一道門。
白盡澤提醒說:「先去知縣府邸。」
「好。」
黃沙地被劈開一道豁口,越來越大,起了風沙。
雲挽蘇知道百行訣,此訣可任意穿梭各地,不過僅在懸棺中奏效,方便審判者追兇。
但餘羨才學,實在不靠譜,雲挽蘇認慫,也不知門的另一邊會是什麼。
白盡澤打頭,餘羨緊跟其後。
「是不是告訴過你,不能用血開,若以後依賴了,你的血怕是不夠用。」
餘羨嗯了聲,「我知道。」
白盡澤知他在自己面前分外要強,只道:「我在無需你逞強。」
天未亮透,石階下一人緩緩踏來,手中提有一盞素色圓燈。他身後還跟著兩人。
綠袍鬧騰得厲害,喋喋不休說了一路的話。話音空谷悠轉了一遭擴散開來,驚擾山野飛鳥嘰喳附和聲一片。
餘羨腳下快了些,甩下雲挽蘇走在白盡澤的左手邊,沉默了半晌,說:「我一人便可,你也說我該歷練一番。」
「嫌我煩了。」白盡澤將圓燈往上提了提。
餘羨接過了燈,悶聲道:「我沒有。」
「那便是嫌他煩。」白盡澤含著笑,撥開餘羨面頰上亂飛的發,道:「雲挽蘇素來聒噪,不聽便是。」
餘羨卻問:「你和他從前就認識?」
白盡澤道:「來極之淵前有過幾面之緣。」
餘羨知道一些,但來極之淵前是幾千年前的事了。
他幼時不愛說話,喜歡悶在書閣看架子上的書,裡面有記載千年前的天劫。
上古凶獸檮杌撞破封印,在神庭掀起轟然大波,眾武神追捕,檮杌逃竄途中將天撞裂,逃至人間。
灼熱的極光燒毀神庭大半天島,人間更是遭遇毀滅性天災,一時間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天帝派神庭第一武神下凡捉拿檮杌。
同時,上天庭眾神齊聚寶祿大殿商議補天之法。天帝倉景不忍看人間百姓受苦,以身獻祭,遭眾神紛紛反對。
天帝乃一天之主,眾神領袖,若獻祭殞身,上天庭群神無首,必將亂成一鍋粥。
最後決定投票推選。不多時,一百七十七票,花神奪得魁首。
開天闢地以來花神就是天庭出了名的閒職,整日賞花喝茶,修身養性,很多累死累活的神官都懷疑花神在天庭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即便心裡不平衡,大家也未敢多言,他們敬且畏東君武神,而這武神與花神識得,在天庭只肯罩著他一人。
此次投票結果在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花神一襲白衣在風中飄揚,對著天樞塔無什表情。在眾仙神的注視下毫不猶豫躍至天樞塔頂。
隨即,塔頂雷聲大作,無數條閃電穿透那抹白色身影,只見裂開的天口一道刺目極光,眾神眯眼的功夫,裂口修復,花神殞。
三日後,東君武神歸。人未至神庭,花神殞的消息先傳來。後來便有了傳頌的那個故事。
「天裂,一百七十七神官將花神推上天樞塔,獻祭殞身。東君武神伏獸而歸,未見花神。為給花神雪恨,拔刃相見,仙神眾不敵寡,死傷慘重。場面之血腥,倖存神官無一願回想。」
後來天再劫。
天帝倉景獻身,神魂俱滅後三界因此大亂,不論神鬼妖邪皆亂作一團,唯獨苦了人間黎民百姓。
至此橫生出一位審判者,立於天地之間,僅此一位。禍亂人間無論人鬼妖神皆要承擔相應懲罰,起初挑釁者層出不窮。
白盡澤話不多,用實際行動堵住了悠悠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