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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你說我便信
餘羨胸口疼,半夜醒來房內漆黑一片,手上有一片割下來的素白布料,是白盡澤的。
他起身想點蠟,白盡澤突然出現,摟著他的腰悄無聲息帶回榻上。
紗幔飛舞,白盡澤手指抵在他唇上,不讓出聲。接著客房的門從外打開,嘭一聲撞在門板上。
餘羨聞到了東君身上的鬼氣,雖有意遮掩了,可對審判者來說還是過於明顯。
他往床榻靠近,周身匯聚了溯方亡故子民無盡的怨氣,他這般勞師動眾,依附懸棺而存的四方魑魅魍魎也迅速圍剿了客棧,企圖吃了重傷落單的審判者來獲取無盡法力,從此逃出懸棺恢復自由。
餘羨耳邊皆是尖銳的喊叫,繼而一陣嘈雜,幾乎要在耳中炸開了。白盡澤施法封住他的聽覺,抬手蒙著餘羨的眼睛不許他看。
東君撩開紗幔,一同映入眼帘的還有他身後若隱若現的鬼怪。
見著了白盡澤,好不容易能虛弱現身的鬼怪四處逃竄,飛出了客棧。東君沒有料到白盡澤出現得這樣快,在他毫無防備之時,一記掌風撲面。
還好他早有防備,周身的怨氣替他挨住了這一擊,身後的客房門難逃一劫,裂開了。
「白盡澤?」東君抬著下巴,雖然有些狼狽,仍舊不服氣輕蔑道:「你與丞靈為伍後,過得也不怎麼樣嘛。」
丞靈乃新任天帝,原是一位修仙的道士,神庭大亂過後才躋身新一任天帝。東君不服此人,這才棄了神身,與之為伍的皆看不上眼,包括白盡澤。
白盡澤不答反問:「我徒兒手腕的傷,是你弄的?」
「正是。」東君揮袖點燃屋內燭火,視線落到從榻上翻身起來的餘羨身上,「口味沒變,還是喜歡養鳳凰。」
白盡澤蹙眉,不動聲色擋在餘羨身前,「我以為割腕放血這樣的事,不該出現在你東君身上。」
「難說啊,以前的東君被亂七八糟的規矩束縛著,墨守成規,肯定不會。」東君移來椅子,在他二人面前悠然坐下,用下巴點點餘羨,說:「白盡澤,我與你這徒弟有私人恩怨,借一步說話?」
白盡澤輕聲笑,道:「說這話就見外了,我與他不分你我,什麼恩怨?也算我的一份。」
「你這就沒意思——」
東君話未說完,白盡澤召來一條鎖鏈,是餘羨召不回來,以為弄丟了的法器--鎖魂鏈。
「在懸棺中打多沒意思,你的地盤,對我不公平啊。」東君沒有半分懼怕,周身的凝聚的怨氣越來越濃烈。
「討公道還分場合?」他揮出鎖鏈,內力了得,逼得東君連退數仗,白盡澤故作無奈說:「沒辦法,你將我這徒兒惹哭了,我心疼啊。」
餘羨站在背後看著,話也都聽了,脖頸悄悄蔓上緋色。
東君確確實實有點吃力不討好,不論吸了多少怨氣護體,皆敵不過白盡澤的一招一式,很快就被鎖魂鏈結結實實地困住了。
「白盡澤,你鬆開!」東君捏緊了拳頭,這破地方竟然感應不到他的法器,破荒劍如同死了一般!
「我護短,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白盡澤當然知道不公平,但他不在乎。
他神色淡淡,輕飄飄一掌推出,本來齜牙咧嘴想罵人的東君頃刻間炸了,碎渣撲面而來,白盡澤抬袖擋在餘羨臉上。
他這徒兒膽子不大,這種血腥場面見多了容易睡不著。
白盡澤冷眼掃過撞開的房門,警告道:「若再有這樣的心思,下場不用我告訴你們。」
抱著僥倖之心蠢蠢欲動的魑魅魍魎,聞言逃竄得比方才的鬼怪還利索。
等客房徹底安靜了,餘羨問:「東君死了嗎?」
「如今的東君妖不妖,鬼不鬼,輕易沒那麼容易死。」白盡澤施法清理了客房,扶餘羨躺下,「不過,經此一番,他的肉身不養個三五年回不來。東君已經經歷了一次死亡的痛楚,小雪凰還難不難過了?」
「我哭又不是因為——」餘羨連忙別開視線,脖頸的緋紅蔓上臉,他不肯繼續往下說了。
白盡澤便接著哄,攤開手心,一隻黑蝴蝶定在半空扇動翅膀。
「在肉身恢復前,東君只能是只蝴蝶,你想當寵物還是別的,如何處置都隨你。」
聞言餘羨覺得新鮮,坐起來觀察它。蝶身絨面,隱隱會泛深綠色的光,可以用雍容華貴形容。
餘羨抬了抬食指,大號黑蝴蝶飛過來便停在他手指上,繼續撲騰著翅膀。
一想到這是方才囂張跋扈的東君,餘羨便覺得有趣。
「他能聽懂我說話嗎?」餘羨問。
「能,只是不能開口。」白盡澤憑空化出精雕細琢的方正木盒,將東君收入盒中,「他若再敢出手傷你,便帶回極之淵,做一隻蝴蝶冰雕。」
木盒被飛至圓桌,白盡澤將玉髓手鐲戴回餘羨腕上,再次揉揉了那道粉色的疤痕,「等出棺,你隨我去一趟神庭,藥仙子給你看看身上的傷痕。」
說著將那枚指環也套在了餘羨手上,「若召不出來,就當戴著防身。還有你隨身那枚玉佩,我能感應到它,你只要肯開口,我馬上就到了。」
「你說那只是普通的玉...」餘羨覺得自己護身的東西藏了滿身,卻還是這樣沒用。
白盡澤:「若說不普通,你定會好好放起來,哪肯輕易往身上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