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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不到,銅毛吸收天地靈氣,能開口了。竟不是一個溫溫柔柔小母魚,是個糙漢子!
鐵毛不光打不贏他,罵也罵不贏,為此他忙前忙後,日日守著魚池,生怕魚池的冰化了....
鐵毛抹乾淨面上的水,揣著手,皺著臉道:「銅毛,我有一事相求...」
「不許叫銅毛!不許叫銅毛!」金魚嘶聲咆哮,「我跟你說,不!准!叫!我!銅!毛!」
「不叫不叫,」鐵毛連忙往後挪了幾步,喉中緩緩吐出一口氣,忐忑開口:「你能不能...若白大人問起,你說是你將餘羨弄醒的,好不好?」
「滾!」銅毛給了他兩巴掌。嗓音比方才還要粗獷百倍。鐵毛氣得一把抓住銅毛的魚尾,拋起來一腳就要踹出極之淵。
餘羨推門出來,將飛出去的銅毛接回來,「怎麼了?」他看眼鐵毛,一邊下台階,將金魚放回池子裡。
冰池化了水,銅毛在池子裡轉著圈游,尾巴蕩蕩,探頭浮出水面挑釁鐵毛。
鐵毛剛要告狀,仰頭便看到白大人同餘羨並肩而站。瞬間蔫了,他自覺走到白大人身前,視死如歸道:「白大人,我領罰...餘羨是我不小心...很意外...無心...總之是我吵醒的。」
「罷了。雪凰說不關你的事。」白盡澤攏了攏餘羨披在身上的大氅,囑咐他出門便不能脫下來。
收拾完,問他:「當真不同我去?」
「不去。」餘羨目光稍避,「神庭皆是些生人,我同你一起去,免不得被問身份。」
白盡澤點點他的眉心,「問便答,有什麼不對?」
「答我是你養的守山鳥嗎?」餘羨故意湊到他眼底下。
這張臉長得極為悅目,長睫半遮下的眼更是靈動漂亮,性子稍冷,不藏脾氣的時候也有幾分俏意。
白盡澤眼底帶寵,不偏不躲,逼得主動的餘羨倉促退後。
「那你便說我是你的守山鳥!」餘羨邁步離開。
白盡澤的白綾捆住了人,好好地送回來,「守山用雪凰,當真暴殄天物。」
「靈山上古青龍守,極之淵為何不能是雪凰?」餘羨言辭鑿鑿,他甚至不明白自己在堅持什麼。
白盡澤頷首,卻道:「但雪凰是我養的,如何捨得他日曬雨淋?」
「我,我...」餘羨撤下腰上的白綾,還給白盡澤,「反正我不去。」
「好,不去。」白盡澤拿他沒辦法,吩咐鐵毛道:「我去一趟神庭,你好生陪著他,回來帶你們一起下山玩。」
鐵毛抱著手,原本低眉滿面愁容,聞言眉頭舒展開,歡天喜地答應了。撒腿去追餘羨,疊聲道:「餘羨餘羨,下山玩下山玩!」
待白盡澤離開,餘羨翻了翻藏書閣的竹簡,數量太多,便邀鐵毛一起,他說:「幫我找一找神庭仙史。」
「什麼是神庭仙史。」他問。
「記錄神庭各仙神以及大小事宜的簿子。」
鐵毛再問:「餘羨在找人嗎?」
「嗯。無妄神尊。」餘羨翻開竹簡,一目十行,合上又換下一卷。
第27章 為何不許我看。
餘羨首次著手收棺事宜,列完罪狀趴在案前檢查細目。
懸棺中收來的魂須移交鬼界。
餘羨取出裝有靈梵魂魄的繡囊,踱步魚池邊等白盡澤從神庭回歸來。
池中的金魚在他的陰影里遊了幾個來回,斂了粗糙的嗓音,夾著喉嚨細聲道:「餘羨,你要入鬼界,可否帶我一起?」
鐵毛讓它黏膩的聲音惹得渾身不舒服,半隻腿踏在魚池沿邊,趾高氣揚道:「憑什麼帶你去?」
「跟你說話了嗎?」銅毛朝他吐了一口水,「滾一邊去。」
「餘羨...」鐵毛抹了面上的池水,撇著嘴道:「臭魚欺負人!」
銅毛道:「你是人嗎?你是竹子精!」
鐵毛嘴笨,說不過三句。以為餘羨會幫他討公道,揍這臭魚一頓,誰知他只是睨了一眼,接著掀袍面,蹲在金魚面前細看。
紅身白尾,如絲綢薄紗在池水中盪。腦袋大了,肚皮滾圓金黃,帶回極之淵也不過半月余,看著如何大了一倍多?
鐵毛氣的往池中扔冰塊,一心只想凍死這隻嘴上不饒人的臭魚。餘羨用鎖魂鏈捆了他,轉頭問銅毛:「你去鬼界做什麼?」
「我...」銅毛支支吾吾,撥了撥水:「想去...看看。」
它被餘羨瞧得心中發慌,訕訕地扭動尾巴,在水泡翻滾的池中窺看他。
央浼道:「餘羨,帶上我,我絕不添亂子……」
它一動,餘羨便覺得它的變化著實大,他問鐵毛,鐵毛卻道臭魚一日比一日丑,變化當然大。
雞同鴨講。
餘羨便罷。知魚有難言之隱才不多問,應允了。
入鬼界有規定,餘羨一人決策不了。待白盡澤來,他把繡囊遞出去,「靈梵的魂。」
白盡澤收了,帶餘羨進淞雪閣,解開他身上的大氅。
餘羨立著不動,問:「做什麼?」
「狍鴞的血沾不得,是誰那麼憂心?」白盡澤在他脖頸處抹了一點藥膏。
清清涼涼,還有一股淡香。白盡澤去神庭,竟是去拿這東西。
「你也沾了。」餘羨學著他的模樣,用指腹取了一些,探到他後頸,兩側皆抹勻了才縮回來。
「白盡澤,何時能出發去鬼界,我想隨你一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