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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盡澤並未說什麼,輕聲嘆氣,道:「聽話,馬上好了。」
餘羨糊塗地看不清人,聽到白盡澤的聲音便乖了,咬著唇『嗯』了聲。
二人還在說話,雲挽蘇詢問姍姍來遲,邊說邊推門:「二位大人,我知道了,當初小……」
『嘭』的一聲,打開一半的房門猛地撞上,差點砸著雲挽蘇的鼻尖,他退後幾步,甚是不解,「又怎麼了?」
深色床幔散下,將光著身子的餘羨和白盡澤遮得乾淨。
白盡澤一手扶著坐不穩的人,燭火烤熱銀針,接著慢慢沒入餘羨後腰處的硃砂紅點。
餘羨疼得發抖,無處可抓的手環住白盡澤的脖頸,粗重的呼吸暴露他此時的緊張,一遍遍喊白盡澤的名字,飽含了描述不清的渴求。
約莫一炷香時間,瓷碗中放了半碗污血。餘羨面上血色漸顯,等不適褪去,他第一時間扯衣服套在身上。
白盡澤不語,慢條斯理將針擦淨別回皮囊中。
餘羨次次都熬不過白盡澤,主動道:「我有錯……」
「何錯之有?」
不該隨意使性子歸還鎖魂鏈。但餘羨張嘴多說不出一個字。
白盡澤處理完污血,坐到他身側,「你只說,今日哪裡不痛快,別的我不問。」
「沒有,」餘羨垂眸,「倘若有一天要忘了極之淵,我會義無反顧選擇辜負你。白盡澤,我當不了審判者。你可以殺了我,命本該是你的。」
白盡澤越聽,皺眉越深,「忘?從何說起?」
「審判者當無情無欲無求,方能公平公正,我做不到了。」餘羨吐出一口熱氣,堅定道:「雲挽蘇說的那碗酒,你從未提過,但無論如何我咽不下,你若覺得失望,現在想將我的命要回去,餘羨無半點怨言。」
雲挽蘇聽到聲響,推門的手頓在半空,恰好聽到『酒』字,驚得臉色一變。
白盡澤的視線已經鎖定門縫裡的他,容不得他逃,白綾捆了送到餘羨跟前,問:「是他這麼和你說的?」
餘羨不點頭也不搖頭。
雲挽蘇揮了揮袖子,白綾越收越緊,一絲一毫也動不了,反抗不得只有乾巴巴笑,「逗逗他而已,餘羨還真是心思純沒城府,這麼容易就當真了……餘羨,那些話我收回肚子裡,快叫師父放人,我要被勒死了。 」
餘羨眉目染了涼意:「你騙我?」
如此一來,他今日的舉動和剛才說的那番話,在白盡澤聽來無頭無尾,莫名其妙。
餘羨此刻羞得想逃回極之淵。
「真有什麼忘情忘義的酒,你師父怎麼可能還記得我。」雲挽蘇一蹦一跳到餘羨跟前,悄悄話道:「無情無欲都是假的,餘羨你還有機會,多看春宮圖,好好學。」
說完他接著嚎:「快叫師父放開啊,我喘不上氣兒了!」
餘羨冷著臉,一言不發推門逃出去。
雲挽蘇動動手指頭,繼續乾巴巴地笑,「白大人,您也知道我愛胡說八道,下次我不同您寶貝徒弟開這樣的玩笑了,我保證。」
白盡澤嗯了一聲罕見沒追究,只道:「你去尋小公主的骸骨,若找不到,你就到我極之淵的冰池裡當睡蓮吧。」
雲挽蘇自覺細皮嫩肉,相比炎炎夏日的熱,更怕冰天雪地的寒,根本吃不起這種苦。
「白大人,三思啊!」
第8章 不要被看出來
村裡有一座長滿青苔雜草的石橋,橋旁依附著一棵參天古樹。隆冬酷暑,四季綠油。
白盡澤止步幾丈遠,抬眼打量這棵樹。
下著毛雨,葉片滴水,一片挨著一片打得噼啪響。
貼近樹根的樹樁有處手臂粗的縫隙,裡面是個大鏤空,經長年累月的雨水沖刷浸泡,苔蘚茂盛一直蔓延出來。
這樣潮濕的環境,樹皮卻乾裂生脆,指尖稍微一觸碰必定會帶下不少木屑煙塵。
十幾年前就該壽盡枯榮,此刻顯現出的茂盛皆是障眼法,若這地方只是普通的村子,其中肯定藏著一個會法術的。
雲挽蘇頭頂扇子,率先跑到樹底下躲毛雨,等後來的師徒二人走近,說:「方才我問過村裡的人,他們知道小公主的墳。相比小公主,他們更樂意將之稱為大將軍,一身赫赫功績,到最後落得個葬在了鉤吾山無人問津。」
餘羨:「小公主受山下村民的愛戴?」
「是驕傲,」雲挽蘇解釋道:「據村民所說,小公主在村子裡長大,十五歲才被皇城來的人接走,吃百家飯長大的,相當於自家孩子。自家孩子成了大將軍,如何叫人不為之驕傲?」
「所以狍鴞不傷村子裡的人是這個緣由。」餘羨不再多言,立在白盡澤身側,他也發現了這棵樹的異樣。
「枝繁葉茂,但是枝幹發黑,泛青長霉。有花有果,無蟲無蠅,沒道理。」
白盡澤見他蹙眉,點頭道:「接著說。」
餘羨走近幾步,大致嗅了嗅,「長霉是經年雨水導致,花果同存,季節不對。」
樹上掛了幾片飄飄蕩蕩的紅絲帶,樹背面還有一個不起眼,但是修建精緻的小廟宇。
餘羨說:「這是村里供奉的神樹?」
白盡澤含笑「分析得不錯。」
雲挽蘇:「分析什麼,問啊!」
夜將至,穿著蓑衣務農的村民拉牛拖車往村子裡走。雲挽蘇素來麵皮厚,湊近了便問這是不是村裡的神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