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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忘我大師並不是修行多年的得道高僧,但是慕名而來聽他講課的人之所以這麼多,蓋因他能夠將晦澀的佛經講的淺顯易懂,深入淺出,多少摸佛門門檻不得要的人聽了他的講課而後大徹大悟,這也是忘我大師雖道行不深,但卻越來也有名的原因。
他的手上拿著一個淨瓶,淨瓶里插著一根柳枝,走到一個香客面前,先拿出柳枝,在香客頭上輕輕一點。
而後平淡又慈悲道,「佛賜你心中所願。」
這時候香客就會雙手合十,輕輕閉眼,開始在心中禱告。
禱告完便離開,後面的香客上前。
這時候忘我大師就會繼續祈福的步驟。
一直這麼循環往復,直到一名衣衫襤褸的女子出現。
忘我大師依舊不悲不喜的拿出柳枝在她頭上點點,溫和道,「佛賜你心中所願。」
這女子直勾勾的盯著他,既不雙手合十,也不在心中禱告。
小沙彌心中暗自皺眉,剛想出聲催促她,便聽到那女子聲音沙啞道,「我所願皆是你。」
一語即出,震驚全場。
小沙彌更是皺了眉頭,認定這個女子是來搗亂來的,既不許願,對佛不敬,還對忘我說出這般輕浮的話。
小沙彌上前一步,隨著宋玉做出「請」的動作,「施主,若不是誠心祈福便離開。」
宋玉仍舊站在原地。
那人面容慈悲,臉上不悲不喜,看不出一絲波動,像一個憐憫世人的佛陀,眼中靜寂無歡喜。
跟印象中判若兩人。
身後的白星雲看不下去了,一把拉走宋玉,「趕緊走吧阿玉,人家都在趕你了。」
白星雲拉著宋玉的身體忘外走,但是她的眼睛依舊直直的看著他,也沒注意到白星雲對她的稱呼。
他的眼睫低垂,半張臉依舊如同以前那般好看,渾身氣度超塵脫俗,像是距離世人與千里之外。
別人覺得他是高高在上的不染紅塵的佛陀,可她卻覺得他像是寂靜無人的荒漠,不是因為他不染世俗,而是他把那些心中留戀的紅塵一把火燒的乾淨。
宋玉越走越遠,直到眼前的視線被擋住,那襲銀色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視野。
宋玉甩開白星雲,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你剛剛發什麼瘋?」
宋玉摸摸自己的手腕,「關你屁事。」
白星云:.....
「白眼狼啊你,剛剛要不是我,你就被人群起而攻之了,你知不知道你是是在誰面前放肆?」白星雲不高興道。
宋玉輕笑一聲,「那又如何,我曾經更放肆。」
自從那日與張啟明的婚禮,她把他逼走後,她後面下山去找他,但是卻在也沒找到他。
她以為他不想再與她在一起了,回了京城做他的宰輔,他還是不懂她。
宋玉有想過要不要再回京城去找他,無數次的心血來潮與衝動終究是被她壓了下去。
既然他當初選擇離開,她就應該尊重他的選擇。
她傷他太多太多,怎麼也彌補不清,宋玉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幸福快樂,如果離開是他選擇的解脫,那她會成全他。
不過心中的不舍與難過也是事實,她也曾輾轉反側,多次想要這麼不管不顧去京城找他。
在內心的煎熬之下,她決定去離開虎頭寨,去週遊各地山河。
這三年,她看過大漠的風沙,天山的雪,走過萬里無垠的草原,踏過碧波萬頃的海浪,她的心也變得更加自由。那些因為找不到他而產生的難過與失落都消散,她的心裡只剩下隨心所欲與波瀾不驚。
三年過去了,那些曾經的期許還有點點的心動好像都趨於平淡了起來。
在今日見他時,那顆久久未曾波動的心突然變得滾燙起來,但他卻好像已經放下了。
宋玉哂然,他既已經往前走,她也不應該還停留在過去。
她灑脫一笑,突然有種大徹大悟的感覺。
「走吧,別在這傻笑了,那邊開始施粥了。」白星雲拉著她的手朝粥棚那邊跑去。
人手一碗熱呼呼的白米粥,米的香味飄散十里,勾醒眾人肚子裡的饞蟲。
聽說這法華寺的粥是用泉水煮的,所以才這麼香。
白星雲端了兩碗,一碗給宋玉,一碗想給母親,但是一時半會卻沒找到她人在哪。
白星雲想了想,指了指東邊一個亭子,「那邊人少,你去那邊等我,等我找到了母親,再把她帶過去。」
等宋玉走了過去,才發現樓亭下方是峭壁,壁上開著一種白色的花,甚是美麗。
她坐在長凳上,一邊觀賞著這景色,一邊喝著粥,入口甘甜,香糯之際。
手裡的這碗沒多久很快就喝完了,她想再去打一碗,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
原本要起身但卻生生僵在原地。
他面容平靜的走過她,一直來到亭子邊上。
宋玉就這麼呆愣的看著他身子緩緩往亭外傾斜,手也伸出去,而亭子下面就是峭壁。
宋玉想也不想,扔了手裡的碗飛身攬住他。
手掌間是熟悉無比的溫度,只是腰間清瘦甚多。
宋玉端詳了他一會,確定他沒有要自殺的意思,在看了一眼峭壁上面的花,思索一番,於是飛身摘了幾朵花。
她握住他的手,他沒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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