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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艘畫舫還在沿著既定路線緩慢移動,不到天明尚且不會靠岸,好端端的一個人,要麼藏起來了,要麼跳船了,否則不可能憑空消失。
「什麼字條?寫了什麼?」謝植問道。
汪夫人一一作答。
謝植驟然間想起昨夜與姜書綰在房中聽見那「噗通」一聲,即刻喊來隨從,下令道:「讓應急的小船回頭去打撈,看看是不是真的墜湖了。」
不到五更時,一船達官貴人都從睡夢中被叫起,睡眼惺忪地集中在船艙里,不知所措。船艙角落裡頭放著什麼東西,上面蒙了一塊白布,周圍淌了一攤水。
所有人都被通知前往大廳,船上小廝挨個敲門通知。
譚贊與姜書綰最後才來,大傢伙兒疑惑地看著他倆,紛紛詢問身邊的人,似乎昨晚的宴席上並未見過,是何人邀請來的?
譚贊早些年一直在各路做監察御史,調任回京不久,和姜書綰情況差不多,但汪夫人卻認得他,心中一驚,率先喊了聲:「譚御史,沒想到你也在此。」
就在眾人竊竊私語之際,謝植一臉凝重地推門而入,他走到那塊白布前,蹲下身一掀:「昨夜汪翰林遭人殺害,目前兇手還在這艘船上。」
濕漉漉的一具屍體突然曝露在眾人面前,在一片驚呼聲中,汪夫人差點兒昏過去。
姜書綰仔細觀察著眾人的表情,心中暗暗判斷著哪些人有嫌疑。
「汪夫人,勞煩您回憶一下,最後見到汪翰林是什麼時辰,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
眾人尋著聲音看去,才發現,是剛剛站在譚贊身邊的那位小娘子。
「你是什麼人,豈能對我家夫人這般無禮?」還不等汪夫人說話,她身旁伺候著的婢女就伶牙俐齒地搶白道,「便是在公堂之上,也不能這般審問的腔調。」
謝植冷著臉:「京畿路提點刑獄司的公事,便是本相她也能審得,問汪夫人幾句話怎麼了?」
眾人再次把目光聚焦在姜書綰身上,早就聽聞提點刑獄出了一位女官,燕山府路外放三年,新近才回了京,卻沒想到,居然是眼前這位俏麗的小娘子。
那些目光之中有探究,有好奇,也不乏有欣賞。謝植方才出了頭,這會兒又有些後悔,不動聲色地轉過頭去,似與姜書綰說話,實則擋掉那些男人的眼光。
「姜提刑,可有論斷?」
姜書綰看了他一眼,微微搖頭,還未來得及檢驗屍體,她不能輕易做出判斷。
又對汪夫人說道:「汪夫人,若想儘快找出兇手,還請你配合,如實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汪夫人看了一眼四周,船艙內站著坐著烏泱泱一片,她面色為難,汪景明如今死了,那些事兒若是說出來,自己豈不遭人恥笑,於是篡改了事實,信口說道:「昨夜宴席結束之後,我與官人回房了,亥初時分,他說有些事要去尋謝相,就離開了,一直到……」
說著說著哽咽了起來,這些年他們雖然頗有爭執,但畢竟是自己曾真心愛過的男人,汪夫人看到他的屍體,說不悲傷也是假的。
這番話說出口,倒叫謝植錯愕:「本相昨晚未曾與汪翰林單獨會面。」
但偏偏汪夫人從口袋中取了字條出來遞給姜書綰:「我家官人收到這字條之後,便說要去找謝相解釋清楚。」
那字條皺成一團,上面寫著:壺中滿翁香,玉樹後庭花。
「這跟他有什麼關係?」姜書綰看不懂,她只聽過玉樹後庭花這首曲子,卻不知和謝植有什麼關係。
「昨夜宴席上,謝相曾對我家官人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汪夫人繼續說著,「當時官人的臉色就不太好看,謝相中途離席,他也追了出去,他們許久未歸,不知在外頭說了什麼。」
再說下去,謝植就與這件事脫不開關係了,姜書綰不知為何汪夫人非要把這件事往他身上引,面色有些不悅地問:「汪夫人,昨夜你與汪翰林可有發生過爭執?」
汪夫人的心咯噔了一下,眨了眨眼:「沒有,我與官人感情甚篤,從不爭執。」
「恐怕不是吧?」姜書綰盯緊了她的眼睛,「昨晚本官分明聽見你與汪景明在甲板上爭吵,你似乎還說,你爹一定會殺了他。」
峰迴路轉,沒想到汪夫人竟成了最大嫌疑人。
她沒想到姜書綰會聽見自己和汪景明的對話,不經嚇,慌亂地連連搖頭:「不是我殺他,那些不過是一時之氣,又豈能當真!」
「你編造這些謊話,引導我們把謝相當作殺人兇手,也是一時之氣麼?」姜書綰不免懷疑汪夫人的動機,「汪夫人,你到底想做什麼?」
謝植的目光落在姜書綰身上,再難側目,他才不管,這番話分明就是護著他。
「你一個人聽見能代表什麼——」人群中一紫衣女子走出來,眼中帶著得逞的笑容,「你和這謝丞相只怕關係匪淺,否則深夜你又為何會去他房中?」
紫衣女子繼續說著:「說不定是你二人合謀呢。」
眾人譁然,目光來回在謝植和姜書綰身上掃,這事兒荒唐之餘似乎又透著一些合理。
他們大多不是朝臣,並不知曉謝植與姜書綰之間那些糾葛,只覺得這樣貌美的小娘子,怎麼能吃得了提點刑獄的苦,名不見經傳的女流之輩,還能出任京畿路提點刑獄司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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