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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辦事不力,我們也不想說什麼了,吉兒橫遭此禍,我們也自認倒霉了!」張如意咳嗽了幾聲,嗓音沙沙啞啞,「你們能不能快些把我兒子屍體還給我們?人都已經死了,哪有霸占著別人家孩子屍首的道理!」
周肅見他們對姜書綰如此不客氣,剛想出言教訓幾句,卻被姜書綰按住了,這夫妻二人隱約透著一絲古怪。
今日見到了張如意,她心中這個念頭更加確定。
關於兒子的死亡,他們都沒有表現出十分痛楚的神色,即便是有,也不盡真心,但是偏偏一提到屍體這件事,就格外急躁。
急躁地,仿佛是想掩蓋些什麼。
「如果想儘快領回屍首,也需要你們的配合,煩請二位再仔細回想回想,張吉生前是不是有什麼仇家,或者有什麼奇怪的舉動?」姜書綰一邊問,一邊仔細觀察著二人。
「沒有,我兒子好好的一個人,不信你們周邊四鄰去問問!」張如意起身就要趕人,「明日若再不歸還,我夫婦二人便去縣衙門口坐著!」
姜書綰被張如意往外推,焦急地握住他的手臂:「張班主,我們是來幫你的……」
她握得緊,忽然見張如意的額頭都冒著汗,正在倒抽涼氣,手還微微顫抖著,趕忙鬆開:「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手上有傷,我給你看看!」
她掀開張如意的衣袖,手臂上纏著一圈白色的紗布,剛才被她握緊的地方微微滲出血跡來。
「不用你們假心假意,快滾!」張如意抽回手。
周肅與姜書綰被推出了門,看著緊緊關上的大門,周肅一攤手:「看來是問不出什麼來了。」
快到飯點了,但是他們家絲毫沒有動火做飯的意思,姜書綰想了想,拍了拍周肅的肩膀:「走,去他家廚房看看。」
與尋常的農家差不多,張家廚房裡鍋碗瓢盆也都一應俱全,而一般人家的鍋大部分都是放在灶台之上,但他們家的灶台上卻是空的,鐵鍋放在角落,上面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灰。
沒有鍋如何做飯,莫非他們這幾日吃的都是乾糧?
裡屋有聲音傳來,似乎是張如意:「今日我就不做飯了,一會兒去買些紅糖饅頭墊墊飢可好?」
然後是徐芬低低的一聲:「我吃不下。」
「吃不下多少也墊墊肚子,人不能不吃飯呀。」張如意的聲音溫柔了許多,「身子會吃不消的。」
「嗯。」
「走吧。」姜書綰以口型對周肅說了聲。
雖然沒有任何發現,但她總覺得這家人古古怪怪的,忽然迎面走來一個娘子,正是前幾日她去走訪時見過的吳娘子。
吳娘子主動和姜書綰打招呼:「官人今兒又來了?張家的事兒可解決了?」
「還沒。」姜書綰搖搖頭,「今日見了張如意,但是他也沒說出什麼有用的線索來。」
吳娘子點點頭,微微嘆息一聲:「阿吉是個好孩子,雖然不是他爹娘親生的,但一直挺孝順的,他雖然已經去了,但聽著這幾日張家都沒什麼動靜,想來如意喝酒也少了,或許也是件好事兒吧。」
「他……喝了酒,會有動靜?」姜書綰好奇地湊近了吳娘子,「跟我說說唄。」
「那動靜可大了,打老婆打孩子,嘖嘖——」吳娘子這個年紀,正是傾訴欲爆棚地時候,平日裡一個村子上的人,大多對這些老掉牙的事兒沒什麼興趣,今日見了姜書綰,她只恨不得肚子裡的話全都倒出來才好。
回去之後,姜書綰還是久久不能平靜,一個酗酒,喜歡毆打老婆孩子的人,真的會在孩子死後,突然之間轉性變成另一個人嗎?
廚房裡她聽到的寥寥幾句雖然不多,但那時家裡一個外人都沒有,張如意沒有必要繼續做戲,他對徐芬的關心和關切十分自然,不像是突然間轉變出來的。
與此同時,謠言已經如野火燎原一般蔓延開來,取魂鎮魂一事傳得沸沸揚揚,甚至還有的版本說這是趙元思自導自演,陷害了自己的二哥不夠,還要除去自己的大哥,現在早了天譴,怕江山不穩,就取人魂魄鎮堤壩。
更嚴峻的是,幾處堤壩坍塌的城鎮,在此後幾日均有屍體出現,死法幾乎與姜書綰繪製出來的一模一樣。
死者被紅色的戲服包裹著,雙手雙腳被捆綁,腳下繫著秤砣,只是與張吉不同,他們的面容沒有被毀去而已。
趙元思震怒,命開封府徹查,京畿路提點刑獄司協助辦理,務必將此案查清楚。
「水越攪越混了……」謝植手托著腮,看著面前忙著翻閱資料的姜書綰,嘆了口氣,「這不明擺著,不是安王就是薛懷庭做的唄。」
明明是想借著出公差來培養感情,結果反而更忙碌了。
姜書綰尋了本茅山道術的書在看,想看看是怎麼個取魂之法,聽見謝植這麼說,凝重地搖搖頭:「若說後面幾樁是安王造勢,倒也有可能,但安王不會如此神機妙算吧,恰好算到有大雨,恰好算到我們要停留在桃葉縣?」
聽了這話謝植不樂意了,衝上前去,一把拽過她手裡的書,扔到一邊:「好了,別看書了,你還不如多看看我,否則等我人老珠黃之際,可沒看頭了。」
「人老珠黃……」姜書綰看著謝植,反覆重複著這四個字。
忽然,她抓著謝植的肩膀問道:「謝相,你今年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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