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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於臣有拔擢之恩,臣自當鞠躬盡瘁。」
此事是孟太后力推,姜書綰說話又是滴水不漏,趙元思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大大方方地點頭:「既然如此,姜愛卿便即刻去辦吧。」
看著姜書綰離去的背影,孟太后眼中滿是欣賞之意,越發覺得她知進退,明事理,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
她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神秘地對趙元思說道:「除了辦事牢靠之外,哀家讓她去查,還有一層原因,官家可知曉?」
「兒臣不知。」趙元思靜靜等待著,也想看看太后接下來要說什麼。
孟太后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似乎想起了什麼往事:「官家可還記得先帝在世時,明州出的那樁事兒?她,就是姜秉文的小女兒。」
這倒出乎趙元思的意外,然而他很快回憶起當年,若非那一樁事,大皇子二皇子兩敗俱傷,也輪不上他這個三皇子被冊立為太子。
細細品味孟太后的用意,趙元思若有所思,想起方才姜書綰那雙純澈的眼眸,不知為何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絲愧疚,然而只是短暫一瞬,隨即又恢復了清明,道:「她父親雖是二皇兄殺的,但卻是因大皇兄而死。」
孟太后頷首:「所以,在此事上,她一定會秉公執法,絕不會包庇任何人。」
而聰慧如姜書綰,又怎會不知孟太后用意。
開封府處已經定案,所有的卷宗文書已經交至京畿路提點刑獄司衙門,她沒有絲毫耽擱,即刻就去開棺驗屍。
蔥白、川椒、食鹽和糟醋早已備好,青竹跟著她三年,早已從當初一見著死人就昏過去的柔弱娘子變成處變不驚的好幫手。
姜書綰一身素淨白衣,面色莊重地跨過了火盆,口中含著薑片,揮手示意衙役將棺材重新打開。
從公主死亡當天至今,已有三日光景,此時正值三月,解開她的衣衫後清晰可見,屍體兩脅、胸部,以及肚皮泛著淡青色。
那層青色,便是屍體腐敗後形成的屍綠。
青竹聽著姜書綰的吩咐,將搗碎的蔥白遞給她,而後見姜書綰取了一塊濕布細細擦拭公主全身,再將那些蔥白細細地鋪在她身上泛青的地方,又將蘸了糟醋的紙蓋在上頭。
「姜提刑,這是做什麼?」從前在燕山府路,姜書綰很少親自動手,此刻青竹不免有些好奇,遞上帕子給姜書綰淨手,而後問道。
「看看她身上是否還有其他傷口。」姜書綰解釋道,「人死之後,皮膚泛青,傷口也不容易辨出,按照此法,過一個時辰後再用水洗淨,若有傷口則會顯現。」
一個時辰還早,青竹盯著公主脖頸間的傷口不禁疑惑:「難道,公主不是被人勒死的麼?」
「先前屍檢文書不假,的確是窒息而死的表象,但你仔細瞧。」姜書綰取了一根乾淨竹篾,點了點公主脖頸上幾個關鍵之處,「首先魚線不會勒到她窒息,只有可能隔斷她頸部血脈,但這傷口卻是在她死後才勒出來的。」
青竹微微張口:「這都瞧得出來?」
姜書綰點點頭:「人死後血液已經停止流動,所以死後再割她的喉,創傷只在表面,你看這血蔭便可知曉了。」
「真神了。」青竹由衷地贊道。
「活人說話也許會騙你,但是屍體絕對不會騙人。」姜書綰篤定地看著棺槨中大長公主的屍體,似是呢喃自語,「萬物皆有靈,不論他是誰,如此踐踏人命,必不為天地所容。」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姜書綰仔細檢查方才塗了蔥白的地方,卻不見任何痕跡。
這說明,除了喉嚨口的傷痕,公主身上沒有任何創傷。
怪哉,那她究竟是怎麼死的?
第7章 釵頭鳳(7)
公主死因不明,全身上下並無致命傷處,甚至銀針扎入皮膚也未曾驗出毒素,若姜書綰找不出個所以然來,那麼最後見過公主的桃枝和柳枝二人就難以洗脫嫌疑。
畢竟她們承認,公主脖子上的勒痕是出自她們二人之手,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最後被抓去頂罪的就是這對姐妹了。
根據證詞,桃枝在庭院中見到大長公主的時候,她就已經呈這個狀態倒在庭院中了,而柳枝半夜裡尋不見桃枝的身影,還當大長公主那需要留人伺候,便想著前去幫忙,結果卻看見一男子匆匆離去的背影,她不知那人是誰,也不敢出聲,只得悄悄跟著,見他離開了之後才折回庭院。
那個神秘男子,是否就是殺害大長公主的真兇?
事情竟越發撲朔迷離,姜書綰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怎樣的情形,才會讓屍體呈現出那樣的形態?她躺在地上,腦中回憶著公主的死狀,脖頸後仰,腳朝身後勾,模擬出與她一樣的姿勢。
閉上眼後世界,地面的寒氣透過她的衣衫入侵後背的肌膚,她仿佛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正一點一點變得冰冷,黑暗中,自己的脖頸被人扼住,呼吸越來越艱難,她繃直了腳不斷後屈,企圖尋找一個著力點,又仰長了脖子想要掙脫這窒息的感覺。
謝植推門而入,就看見姜書綰姿勢奇怪地倒在地上,他不知發生了何事,急忙箭步上前,伸手繞到她腦後扶著她的頭抬起,順勢去探她是否還有呼吸。
「姜書綰!」
「我……唔……」
兩唇輕擦而過之後,是微麻的觸感,謝植只覺得這幾日的旖旎春夢都不如這蜻蜓點水的一碰來得惹火,不禁回憶起了那一晚的夢,涼涼一身月色,他與姜書綰縱情纏吻,難捨難分,她柔軟的嘴唇,溫暖的身體,都是那麼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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