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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觀真有意刁難:「我要是今夜就燒毀一隻,你要如何?」
「那又何意思,劍閣離此地有七日路程。」崔嵬柔聲笑道,「你不妨七日後再燒,叫我再趕七日的路。」
得到了。
於觀真笑起來,他的身體停止了顫抖,被無盡的喜悅與快活填充得全無空隙。
我自眾生手中獨占這輪明月。
第100章
與崔嵬別後,不過三日,於觀真就回到了縹緲峰。
縹緲峰只一座,門下卻不知道多少統率,於觀真在苗疆習慣高來高去,對山腳守衛一眼也不多看,直上主峰而去。
於觀真離開縹緲峰並無多少時日,哪料過路弟子見著他,竟都臉色發白,不自禁地退後一步,神情甚是惶恐畏懼。原本於觀真還以為自己會遇到攔路的人,哪料到他走起來十分平順,眾弟子見他如見著鬼魂,似被切斷的潮水般往兩邊散去。
倒也有聰明機巧的前去通報,不多時,葉培風就帶著個黑衣青年率著眾人前來迎接:「弟子拜見師尊。」
「拜見峰主。」
「拜見祖師爺爺。」
……
這群人裡頭,葉培風與莫離愁尚要跪地磕頭,更別說其他地位更低的,幾乎連頭都不敢抬。
黑珍珠在胸膛處微微沁出涼意,化去於觀真心頭莫名焦慮,他用手點了點胸膛處,不動聲色在眾人臉上掃過,有不少人手上拿著帳本,想來是到了報帳的時候。這些人大多是依附縹緲峰而生,本事十分稀鬆平常,只是會些尋常伎倆,或是連小小術法都不會,只是凡人想攀上仙途,得些福運。
「起來吧。」
「多謝師尊。」
葉培風與那黑衣青年各都先站起身來,其餘人在他們之後方才起來。
那青年十分瘦削,肩膀並不寬闊,令於觀真想起藏鋒刀來,不禁多看了幾眼,心中一凜:「這人大抵就是莫離愁吧。」
按照崔嵬的說法,莫離愁應該還沒到欺師滅祖的地步,他拜入縹緲主人門下只不過是為了復仇,要沒什麼意外,縹緲主人還算是他的恩人,屬於立場可爭取的對象。不過畢竟過去這麼多年了,人是會變的,還是小心謹慎些為好。
在船上被崔嵬魔鬼訓練了一段時日後,他曾親口說過,於觀真現如今的實力大概能到縹緲主人原本六成左右。
戰鬥經驗是一回事,反應與判斷的速度又是一回事,於觀真當初使用的不過是原主人的實力跟本能。如今身體恢復,能使用的靈力大大增強,只要不是對抗頂峰的強者,基本上都能贏,只不過區別在贏得輕鬆還是贏得艱難罷了。
崔嵬之所以教於觀真刀招,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除縹緲主人之外更熟悉他招式的便是幾個弟子,以於觀真現在的情況回去,招式還沒有弟子老道,全憑本能反應的話,很容易陷入當初面對白鶴生的僵局,畢竟對方有不少機會能針對招式拆分化解。
於觀真氣定神閒地往大殿之中走去,又重新坐上了那張寶座。
他撐著臉,看著大殿下烏壓壓跪著的人,忽然覺得有幾分好笑,當初睜開眼的時候,是何等驚慌無助,不知所措;可如今竟然反客為主,遊刃有餘地觀察起兩人的修為來。
地位與力量的確不凡,於觀真縱然知曉這些不過是過眼煙雲,仍不免生出飄飄然之感來,難怪網絡曾經流傳過一句「我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干不掉我」的名言。經歷過白鶴生、巫月明、厭瓊玉,於觀真知曉這群徒弟八成心裡都在罵他是個烏龜王八蛋,可是面上仍要忍耐。
不過,縹緲主人的確是個烏龜王八蛋。
在這點上,於觀真與他們站在統一戰線。
「巫月明呢?」於觀真稍稍側著頭,在眾人當中看了片刻,沒看見那個大辮子的姑娘,緩緩道,「她在何處?」
葉培風毫不猶豫就賣了這姑娘:「啟稟師尊,當日巫月明回山來,說是師尊傷重,隨劍閣藏鋒客而去。我料想師尊是何等人物,又與藏鋒客是不共戴天之仇,定是她途中與白鶴生那賊人聯手施了暗算,使師尊遭到毒手,回山來滿口謊言來誆騙我們,便與莫師弟一同聯手準備將她擒下,哪知她性情狡詐,竟被走脫。」
「之後我憂心師尊安危,這才發了消息下去,命眾人搜尋下落,若有思慮不周之處,還請師尊責罰。」
莫離愁道:「嗯。」
看來當初是冤枉巫月明了,這風聲原來是葉培風放出來的。
這好小子,自己要吞權,居然把巫月明拋出去了,傻姑娘看來是被當了炮灰,他這樣一解釋,倒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了,連放出風聲的事都圓上了。看來當初玄智只挑了部分情況說明,沒說全,外頭的消息不止這麼點,這招一來可借刀殺人,二來縹緲主人要是當真傷愈折返,還可說是一片孝心。
這要是還叫思慮不周,恐怕天底下沒幾個思慮周全的了。
於觀真架起腿,晃了晃自己的腳,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衣擺,慢悠悠道:「我要是說,巫月明並未撒謊呢。」
「我與崔嵬什麼交情,輪得到你們來管嗎?」
「這……」葉培風向來擅察言觀色,一時間居然也說不上話來,他空有滿腹計謀妙計,這會兒一時間也是無處施展,束手無策之下,只好低頭道,「是……是弟子愚昧,竟傷了巫師妹,請師尊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