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頁
這苗疆本就神秘,沒想到隨手救起的一戶人家居然也似藏著不少秘密,於觀真微微一笑道:「那不是正好?」
未東明聞言不由一怔,好半晌才笑起來:「不錯,實在是正好。」
兩人正要睡下,哪知道外頭腳步忽遠到近,頓時又警覺起來,這時門板被敲響,緊接著就傳來清花父親的聲音:「兩位恩人還醒著沒有?」
未東明與於觀真一對面,便起身去將門打開,卻見老夫妻各捧著一個大陶盆站在外頭,見著他們開門,那老漢忙笑道:「這兒山上都是毒氣,我家小清花自己配了藥草囊就忘了事兒,兩位恩人在瘴里走久了,恐怕明天起來身體要不大好,我跟老伴煮了藥草,兩位泡一泡,好舒服舒服。」
那陶盆里的水雖是黑得一塌糊塗,但見露出的幾根枝葉確是解毒草無疑,於觀真下床穿鞋,接過陶盆來微微一笑:「二老費心了。」
「沒有沒有。」老漢大概是不習慣這般客套,急忙擺擺手,「二位恩人泡了腳,早點兒休息。」
依兩人的修為,其實這草藥泡不泡都是一樣,於觀真將陶盆放在地上,又坐起身來,往底下的陶盆示意了下道:「這麼看來,只差那位不曾見面的大兒子了。」
未東明但笑不語。
待到夜更深時,苗屋裡又熱鬧起來,清花已經睡熟了,起來招呼的又是那位老夫妻,只聽一個極年輕的男人聲音道:「家裡還有什麼……」他話到一半,忽咦了一聲,大概是看到了空酒罈,語氣登時變得凶煞起來,「家裡來什麼人了?」
那老婦人道:「你輕聲點,人家剛睡下,別把人吵醒了。」
兩位老人又將清花獲救的事說了一番,那年輕男人仔細聽了遍,語氣驟然一松,又懶懶問道:「當真是兩個男人?有沒有可能其中一個是女人扮的?」
口氣聽來十分鬆散,隨口問詢,似是全沒把人放在眼裡。
「確實是兩個男人,女娃娃長成那樣還能看嗎?年紀還都大了,都有三十來歲了,阿清說有一個已經成家,因為媳婦人好,他也改了性子行善,才救了阿清呢。」老婦人笑道,「你看看你,是不是也該對姑娘上上心,你這臭脾氣也該找個人磨磨了,來寨子裡的腳商說漢人有句話叫什麼金剛化作繞指柔的,你啥時候繞一繞啊?」
於觀真跟未東明在屋子裡頭聽得險些笑出聲來,心想感情不管在哪裡,爹媽催著孩子成親都是慣例。
那年輕男人也有些無語,粗魯道:「說這些有的沒的做啥,是男人姑且算了,不過也不能久待,讓他們天亮快些走,最近不太平。」
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大概是那人在脫衣服,他又忍不住說了句:「不是我不曉得感恩,實在是大祭司他們草木皆兵,什麼外人都要殺,實沒這樣的必要,不過是兩個毛頭小子,又能有什麼厲害的,居然嚇成這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被知曉咱家來了生人,怎麼還是有些麻煩的。」
聽他腔調,很是倨傲無禮,似是對祭司們不以為意。
老夫妻忙應和道:「好好好,等他們明早一起,我們就跟他們說。」
未東明與於觀真對瞧一眼,才知苗人追捕的原來是一男一女,而且年紀都不大,也不知是做了什麼事才惹出這麼大的陣仗來。未東明嘴唇微動,微聲道:「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看來咱們倒真是舊日黃曆了。」
「這等麻煩,就是變作舊日黃花也沒所謂。」於觀真忍不住翻個白眼,又道,「殺無赦令當真十分緊要兇猛?我怎麼聽他說話,似是沒什麼所謂。」
未東明道:「恐怕這人心裡自有盤算,不大服氣祭司的決定,這才不聽命令呢。」
老夫婦陪著兒子吃了些東西,老漢性子謹慎,不知是不是後怕起來,忽道:「哎呀,他們倆這會兒應當睡下了,不然你進去看看,我們倆這老眼昏花的,要裡頭真是大巫祝想抓的人,到時候可別害了你啊。」
老婦人道:「這說得也是,看一看也好。」
兩人急忙裝睡,不多時就感到屋內微微一亮,那年輕男人站在門口道:「的確不是他們倆,爹,媽,你們去睡吧,我今晚上反正是睡不著了,遲些喊人起來,送他們出去。」
老婦人心疼兒子:「你不睡會兒?」
「待會兒天就亮了,沒什麼好睡的。」
老夫婦拗不過兒子,關了門後就回去睡下了,而這時於觀真與未東明都聞到空氣里一陣甜香,且越來越濃,顯然是什麼迷香。
哈,果真是來者不善。
不多時,那苗族漢子走進來將窗戶打開散去香氣,免叫家人發現,然後悄悄把兩人扛在肩頭,如風一般奔出了家去。
第189章
這苗族漢子力氣甚大還可說是天生,腳步卻也甚是輕盈。
他背著兩個大男人在滿是毒瘴的山裡頭走了小半個時辰,居然臉不紅氣不喘,呼吸仍是平緩,這對修為較淺的修士來講也殊為不易,更何況是苗疆的尋常人。苗疆的情況十分古怪,尋常人最多只懂得些普通蠱術與強身健體的法子,此人不過是個祭司手底下的小徒弟,本無神力加持,怎也有這樣的本事。
於觀真當初聽過苗疆的一些事情,心道:「這家子果然有些古怪,想來清花敢大半夜去山裡采孔雀花,必然也有點本事,若非是她不慎滑落深淵,險些命懸一線,恐怕也輪不到我們來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