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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說出口之後白義還是撐不住自己的羞恥心,變成了海豹——至少有毛毛擋住自己爆紅的臉。
辰看著紅彤彤的海豹,忍不住笑了一聲,考慮到白義的自尊心,很快收起笑容,正色道:“我們現在的狀態,和在一起之間的區別是什麼?”
海豹頭愣了一下。
他現在和辰睡一張床,一起做飯吃飯,一起出門,一起回家,分別的時候會惦記,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和白義所知曉的情侶生活對比,他們好像只少了那一層最關鍵的親密接觸。
白義頓時明白辰剛才那個問題的含義:他們這個狀態和真正在一起只差了親熱,那白義糾結的難道是不想和辰親熱?
“不、不是這個問題。”白義抬起腦袋,辯駁道,“在一起……對你們而言是結對,代表的不僅僅是生活狀態的轉變,還有很重要的一點——責任。”
辰挑了挑眉:“你不想對我負責?”
“……
”白義打了兩個滾,“我該怎麼說才好?”
辰伸手撓了撓海豹的胖肚子,沒有繼續逗他:“我知道,你是害怕有一天你會返回你原來的世界,擔心留下我,是不是?”
白義愣住:“你知道?”
辰含笑把海豹攬在自己的懷裡:“當然知道。你不是只顧著自己心意、不考慮後果就行動的人——剛巧,我也不是。”
白義趴在辰的大腿上,疑惑地“嗷”了一聲。
“我給你講講清河的事情。”辰撫摸著海豹柔軟的腦袋,沉吟片刻,開口道,“清河也是我們的兄弟之一,和水洲一起誕生,用獸人的方式打比方就是雙胞胎。他的島上河流眾多,因此清河部落的獸人過得都很好,和清河的關係也很好……直到清河喜歡上了他部落里的一個亞獸。”
白義仰起頭,靜靜地聽著這個故事。
“那個亞獸也很仰慕強大、聰明、博學的島神,很快就和清河結了對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生育了兩個幼崽,從能在河水中像魚一樣穿梭的年輕亞獸,逐漸成熟、蒼老,最後自然老死在了清河的懷抱里。”
聽到這裡,白義隱約感覺到了什麼:“至少對於那個亞獸來說,他渡過了幸福的一生。”
辰點點頭:“是的。但對清河來說不是。我們的壽命太過悠久,亞獸幾十年的人生是他的全部,可是對清河而言,那只是一小段快樂的時光,短暫到還沒來得及細細品位就已經結束了。你猜後來清河怎麼樣了?”
白義沉默片刻:“想來不太好。”
辰點點頭:“他把島上的獸人都送去了水洲那邊,然後自己去了外海,再也沒有回來。”
島神們只有在大陸庇佑之下的內海才能正常活動,一旦去了外海,很快就會耗盡生命力隨後沉沒。
白義聽得沉甸甸的:“所以,還是一開始就不在一起的好。”
辰笑了:“我不這麼覺得——白義,我和你認識了多久?”
白義估算了一下時間:“大概兩年?”
“如果我們在一起,最多的時間應該和清河那邊差不多……所以其實差不多,兩年或者幾十年,對於島神的生命而言都是很短的一瞬間,區別僅僅只是對這一瞬間的意義。”
白義抬
起頭看著辰的眉眼,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感受:“你的意思是,我就算提前回去我的世界,和在這個世界老死,對你來說都是很短的時間?”
辰再次笑了起來:“時間上確實,但意義不一樣——我可以告訴你,哪怕你一直都不同意和我真正在一起,現在就返回了你的世界,這兩年的時光對我來說都永遠不會忘記,相當於我的一生。”
短短的剎那足以貫穿漫長的生命。
白義怔住了。
“而且,我和清河不一樣。”辰轉頭看向了外面已經露出曙光的天空,“清河在遇到那個亞獸之後,心裡想的就只是那個亞獸了,但我心裡不只有你,還有我背負的責任。”
背上的獸人也好,沉睡的父親也好,逐步走向滅亡的兄弟也好,都是辰主動承擔、並不打算放下來的責任。
白義眨眨眼,終於明白了辰想說什麼。
辰想告訴他,就算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和永恆的生命比起來太過短暫,或許他會悲傷、會遺憾,但他會帶著對他的懷念一直走下去。因為他們都有自己需要承擔的責任,需要完成的事業。
能夠一起走的路途就牽起手,到了分別的時候就揮手再見,帶著懷念繼續走下去。
想明白這一點,白義呆愣愣地看了辰一會,把臉埋在了辰的懷疑,小聲道:“你這麼說,我還能說什麼?”
如果走在一起的風景就是辰以後的寶貴回憶,那麼他晚一些牽起辰的手,就代表給辰留下更多的遺憾。
太狡猾了!
這樣他根本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絕!
白義在辰懷裡蹭了蹭毛茸茸的腦袋,又想哭又想笑。
辰把他抱起來,讓海豹腦袋和他的眼睛對視,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所以,你這是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