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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法雷恩點了點頭,「她退回的年紀比較大,如果是五六歲或者三四歲的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繼續在教團里任職教長。」
「如果教團內有人和她有意見衝突的話,這個詛咒的確是個兵不血刃就能獲勝的好辦法。」
雙方顯然對「兵不血刃」這四個字有不同的看法,林恩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
「狂信徒教團內部也會有矛盾?」格里諾比他更先開口。
在他們的印象里,狂信徒團結得出奇,完全就是個標準的極端組織,日思夜想的只有解決失序區這一件事。
「當然會有,學生都會為了一道數學題不同的解法爭論,何況是失序區這種沒有答案的問題。」
法雷恩說:「十年前教團內部就發生過一次大的爭論,艾利西亞說應當趁機去偷墜落星輝,奧伯格則認為這樣會破壞和奧爾什丁的關係。」
「後來教團內發生了激烈的衝突,」他嘴角緊繃,「艾利西亞被奧伯格用死亡魔法擊中,當場死去。」
「我是艾利西亞的下屬,但當時卻是中立派。她死後,我接替了她教長的位置。」
「所以我才會後悔,」他說,「如果我當時幫了艾利西亞,那麼十年前就能拿到墜落星輝,而不是一個月前才動手。」
「那埃嵐呢?」林恩問,「她可能是因為什麼才變成這樣?」
兩個世界差別很大,無論是人和事都不能完全對應,他並沒有指望能得到確切的答案。
法雷恩皺起了眉:「我不知道,可能是其他事情。十年前打中艾利西亞的是死亡魔法,分歧世界也並沒有奧伯格這個人。」
「艾利西亞?」格里諾敏感地問。
「艾利西亞·法利克斯,我一直都很欣賞她。」法雷恩抬了抬嘴角,拿出個人終端,在裡面翻找起來,「喏。」
拉維的個人終端行業發展得比其他城市慢,近幾年才出現,性能差,功能也不多。
法雷恩的個人終端是很老的型號,屏幕顯示出的照片甚至不太清晰。
那是一幅掛在牆上的女人畫像,畫框金黃,牆壁灰黑,應當是掛在狂信徒地下基地的某處。
畫中女人的臉因為本就粗糙的油彩和低劣的畫質朦朧模糊,卻能看得出來,她有一雙漂亮的淡藍色眼睛和微微捲起的暖白色長髮。
「她今年應當一百零三歲。」法雷恩低聲說,「分歧世界的她不認識我。我對她有愧,不敢上去和她說話。」
絕大多數人在平行世界找不到對應的自己,可即使是相同的人,在不同的世界也會走上不同的道路。
分歧世界的盧卡斯求死,原始世界的盧卡斯求活;一邊的布萊爾是孤身一人四海為家的教師,另一邊則是在法師塔里協助妻子工作的學者。
埃嵐殊途同歸,當上了狂信徒,但另一個世界的她只剩下一幅不那麼精細的畫像。
女孩還在地上寫寫畫畫,研究她的法陣。林恩和格里諾沒再說什麼,留下法雷恩在牆角後繼續看她。
他們回到酒店,瓊恩不久前因為分歧世界事情太多回去幫忙,現在白天只有貝拉一個人住在這裡。
少女有些害怕獨處,林恩一回來,她就飛快地打開房門,露出半個身子:「林恩先生,格里諾先生!」
她眼睛亮晶晶的,過來獻寶一樣將手中的水晶瓶給林恩看:「我今天學會了心靈安撫藥劑。」
「很不錯,」林恩把文件放下,隨口鼓勵她,「以後繼續努力。」
「嗯!」貝拉應了一聲,高興地說,「這是高中高年級的內容,我以後如果要去上學,說不定能夠跟上課。」
格里諾脫外套的手頓了頓,自從聽說大城市的教育都是免費的,貝拉就一直想去上學。
但現在……一個月後世界上都不一定還能有藥劑學這門課,貝拉常用的便攜加熱爐估計連啟動都啟動不了,她所向往的教學大屏幕會變成一塊毫無用處的白板。
格里諾側過頭,沒把想法表露在臉上。林恩下意識地看了格里諾一眼,對貝拉說:「藥劑學你肯定可以的,其他的科目怎麼樣,能跟上嗎?」
貝拉扁了扁嘴:「其他的還有點難,我之前一點都沒有學過,尤其是法術模型和法陣理論。」
「瓊恩先生之前教過我一點法陣理論,我勉強能看懂一點課本。」她低著頭,有些難過,「但是題目還是不會做。」
「法術模型的那些符號……太難了,我總是不會讀。」
「法術模型在什麼時候都是難點。」格里諾很淺地嘆了口氣,「等我們閒下來,有空幫你看一看。」
貝拉知道他們在法術模型方面很厲害,乖巧地嗯了一聲。
「你們要忙到什麼時候啊?」她忍不住問,有些好奇,「我聽說艾德溫變成了失序區,它還能變回來嗎?」
貝拉問的每一個問題他們都無法回答,但直接告訴少女,說以後她沒辦法煉製藥劑,沒辦法上學,現在擁有的一切科技都會化為泡影,未免太過於殘忍。
林恩和格里諾不是教育大師,也沒有相關的經驗與閱歷,簡直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