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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林恩說。
法官似乎被堵了一下,被告席後的年輕人從進來後一直保持著鎮靜,從未顯露出一絲怯懦與慌亂,與他見過的許多被告都不一樣。
再加上不要辯護人……這樣的人要不犯了重罪,已經心存死志,知道辯護根本沒用;要不就是真正的難對付。
「好吧。」他最後嘆了口氣,妥協道,「那就尊重你的想法。」
「所有人請起立,」他拿起法槌輕敲,「我是大法官菲利普斯,伊利亞核心審判庭,現在開庭!」
沒有原告,幾個簡單的程序性問題後,公訴人站起來宣讀訴狀。
「被告人林恩·諾克斯,光輝紀元一百四十四年一月十日出生,原德布列瓦法師學院學生,無犯罪記錄。」
「第一條,經伊利亞核心安全部審查,被告人於回歸紀元六年七月三日盜竊原德布列瓦法師學院,現神秘研究所A級收藏品岩層之血,行為構成盜竊神秘收藏品罪,情節極其嚴重。」
聽證人座席中傳來極低的交談聲,幾個被邀請來的研究員小聲地議論著什麼。
公訴人是個梳著馬尾的年輕女性,她左右看了看,翻開下一頁文件,聲音清脆道:「因為岩層之血一百八十年前就失竊了,所以在這裡介紹一下它的具體情況。」
「岩層之血,回歸紀元第五年發現於伊利亞北部一百三十公里處的一座水晶礦中,為深藍色半凝固狀物質,受熱變為液體,受冷凝固,受到魔力影響時會發出微弱的光芒。」
「被帶回伊利亞後,收藏於德布列瓦法師學院,因為岩層之血具有極強的魔力波動,所以被列為A級收藏品。負責的部門是法師學院的魔法研究室,也就是現在的神秘研究所。」
有個穿著防護服的聽證人舉手提問,估計是個研究員:「岩層之血的失竊我們聽說過,最著名的A級收藏品之一,但它到底有什麼用?」
「不知道。」公訴人乾脆地回答,「失竊時岩層之血才發現一年不到,我們現在只知道起名時指向不對。它不是岩層物質,而是從別處來的產物。」
這下所有的目光都對準了林恩,在場的聽證人幾乎都是伊利亞核心的研究人員,對未知有無限的好奇心。
林恩悄無痕跡地嘆了口氣。
「剛才的訴狀你聽清楚了嗎?」法官問他,聲音透過擴大器,在房間的每個角落都清晰可聞,「你對裡面的指控是否有意見?」
林恩沉默了片刻。
「有意見,」他微微側頭,聲音有些發悶,「但是我放棄辯駁,你們可以直接出示相關證據。」
法官一時有點說不出話。他翻過之前的記錄,林恩在被施用停滯魔法前,經歷過兩次審判,第一次的初審和之後的上訴,每次都被判死罪。
如今看來,他是把審判的流程都摸透了——他對訴狀有意見的確沒什麼作用,之後的證據完全能把他釘死,為自己辯駁反而像是白費口舌。
於是法官對公訴人點了點頭:「出示證據。」
公訴人幹練地站起來,將文件翻了一頁:「事發時是回歸紀元第六年,那時候輝光研究院已經發明了監控設備,只是還沒有在各個場所推廣。」
「林恩·諾克斯,」她看向被告席,「你知道收藏品儲藏室里有監控設備嗎?」
林恩沒有立刻回答,反而神情有些複雜:「法師學院和輝光研究院是什麼時候合併的?」
「是的,」公訴人說,「回歸紀元第十年,合併後就是現在的魔法科學院。」
林恩抬手想按按太陽穴,剛一動作就感受到了手腕上沉重的阻魔手銬,讓他抬不起手來。
他把手重新放回桌上:「我沒想到它們會合併,在我的,法師學院和輝光研究院彼此競爭,關係很不好。」
「我不知道輝光研究院研究出了監控設施,也不知道收藏品儲藏室有監控設備。」
「這個消息在當時十分隱秘,僅有相關的部門知情。」公訴人繼續說,「也是因此,它完美地記錄下了當時的情況。」
與此同時,一位法庭職員走下來,手中拿著一枚魔力符文,操縱儀器在法庭側面的空白牆面上投影。
最開始出現的是一個靜止的、有非常多儲藏櫃的房間。儲物櫃一排排整齊地列著,四十五度角側向畫面。
一百八十年前的監控設備仍處於最初級的階段,精度很低,顏色失真得像是在水裡洗過兩遍,粗糙的畫面偶爾閃爍。理想情況下它能記錄下一些聲音,但播放時簡直像個默片,唯有雜音的沙沙聲響個不停。
但所有人都沒有在意這些,即使是林恩,也在專注地看著畫面中間的深藍色熒石。
比雞蛋稍小一些的岩層之血被刻意保持在固態,裝在一個方形的透明容器中,發出淡淡的微光。那抹深藍像陽光能透過的深海,又像剛剛日落、群星還未升起的天空,即使是旁邊的魔法陣,也絲毫沒有掩蓋它的色彩。
難怪在不知道用途的時候,岩層之血就被列為了A級收藏品。即使只看外表,它也絕不是普通的魔法物品。
旁邊保護著它的魔法陣對眾人而言卻非常熟悉,即使到今天,它依舊被認為是最可靠的魔法陣之一,神秘研究所走兩步就能看見一個。
除非有對應的符文或者強力破壞,否則根本無法解開魔法陣的封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