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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樂晨又按了麥克風,看薛銳:「別墅party,我還沒看過實景。」
薛銳哪裡不知道他的意思,好笑道:「那就去。」
熊樂晨於是跟律師應了這個邀約,定下了時間和碰頭地點,這才掛了電話。律師很快還發來了那一家三口的照片,畫面中三個人都在笑,看起來就很像是那種典範型的快樂家庭。說實話,單看這張照片,不會有人覺得這有問題。
「一家三口……」熊樂晨看著那張三人都笑意盈盈的照片,看向薛銳,「如果真的有問題,而我們又解決了這個問題,讓這個看起來挺圓滿的家庭重回那種分道揚鑣的狀態。在世俗的眼光里,這算好事還是壞事?」
「你問了個很深刻的問題。」薛銳笑了笑,「如果一個人生活在虛假的幸福中,讓他認清現實,還是繼續沉醉下去比較好?」
熊樂晨望著他:「這讓你想起了在門派里的日子嗎?」
「是啊,他們說我那時候每天都意氣風發的,很是得意。但只要別人輕輕一戳,這個泡沫就破碎了。」薛銳輕聲一笑,略帶深意地回道,「換做是我,我寧願早早知道真相。被騙的感覺太痛苦了,那段日子,很難評價。真正難受的不是外在物質生活和身體損傷,而是心理創傷。」
「但他們的女兒,據說才小學二年級,或許就願意這樣?」熊樂晨想了想,「說到底,律師就是個外人,他妹妹一家未必不願意這麼過下去。」
說到這,他還想起了一句話:「裝一時是裝的,裝一輩子,那就是真的。」
「那我們就去看看。」薛銳道,「要是真有什麼,要不要解決,都之後再說。」
「好。」熊樂晨應了一聲,又繼續看著那一家三口的照片。
薛銳一開始沒管,過了幾秒,忍不住問:「還看什麼?你不是掃一下就能全記下來嗎?」
「沒什麼,就是在想人類……不,大部分動物、甚至植物的匹配模式,都是一個雄性、一個雌性,然後再加上後代了。」熊樂晨扭頭看他,「你……就算你已經和門派切割了,但你還是有親生父母的。所以,你不考慮後代的問題了嗎?」
「你想說什麼?」薛銳眼睛微微一眯,「別告訴我因為你沒有道德感,所以我出去找別人生個孩子你也無所謂了。」
「我沒有道德束縛,不過我會用比較高標準的交往規則來約束自己,同時也這麼看待你。」熊樂晨道,「不過,我想說的是,其實我一開始選身體的時候沒想太多。性別、年齡、外貌……這其實都可以改變。如果你其實更喜歡什麼樣的,我都可以變。至於孩子,誕生過程模擬不難,分一個出來也……」
薛銳捏住他的嘴。
「你覺得我原來喜歡女的,中間不信任別人了,最後不管你體現成什麼性別,我即便勉強也只能接受?」薛銳在捏嘴的手上用了力氣,體現出他的絲絲不悅,「你覺得你改成個女性外貌,模擬一下懷孕生子的流程,還給我變個你的分身出來模擬小孩,我就能滿足原來的愛好?」
其實熊樂晨只是想說他能改成女性的外貌,反正他自己是不在意的。後面的那些,都是添頭。
不過薛銳現在的語氣明顯不高興了,熊樂晨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雖然他還不太確認薛銳到底是針對哪個點生氣的,但他自覺安靜下來聽訓。
薛銳其實也能大概猜到熊樂晨無法完全理解自己,畢竟情感方面的事,熊樂晨一部分懵懵懂懂剛有萌芽,另一部分毫無感覺、全靠推理。有些時候,熊樂晨僅憑邏輯問出來的問題,很難自己一下明白情感上有什麼不妥之處。
薛銳只得輕嘆一聲,又把他鬆開:「我不想聽你說你為了我的喜歡,去完全模仿誰、變成個什麼樣的人。甚至用分身捏出個孩子,你和孩子其實都是一個意識在控制,聽起來就很毛骨悚然,你明白嗎?」
熊樂晨明白了他不需要自己捏孩子,但是喜好問題,還想確認一下:「可我們成為伴侶後,我在很多方面都測試了你的喜好……」
「那些都是伴侶生活的添頭,只要你還是你,我討好你、你討好我,這都是正常樂趣。」薛銳只得又給他揉碎了、掰開了講,「但要是你為了我的想法,去專門塑造一個人,那我不需要。我愛的是你,不是變成了我過去某時幻想中的形象的你……不,我該這麼說,你要是變成了曾幾何時我想像過的伴侶模樣,我可能真的會覺得噁心。」
熊樂晨:「嗯?」
「我還很小的時候,那時候那個門派的掌門和我生母還關係不錯——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挺和諧。我看他們那樣,自然會覺得以後也會娶個像我生母一樣的女修行者,出身匹配、性格穩重溫和,簡單來說就是『門當戶對』。」薛銳徐徐道,「不過後來長大,我漸漸就不太想了。在我逃出那個魔窟後,更加覺得那個掌門和我生母的當初極其虛假。不管生母的死是不是和他們有關,我都覺得以前那種融洽的場面噁心至極。娶個女修的事,找伴侶的事,自然再也不會想了。好像一去琢磨那個場面,就會想起當初在門派里、被平和假象矇騙的日子。」
熊樂晨有點明白了。這有點像是……觸景生情?
「所以,我現在這樣的形象,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樣,更好一些?」熊樂晨問,「讓你不會想到以前更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