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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季浮沉將那張紙一分為二,送給了他們。
兩個孩子都頗為高興,朝著季浮沉一揖,這才拿著那張紙走了。
看著兩個孩子的背影,季浮沉不由便想起了小暑。
小暑幼時家境不好,因此並未念過書,如今認識的幾個字都是季浮沉教的。
今日來的這些孩子,雖說父親做山匪掙了些銀子,可因為身份的原因,大部分都沒有去私塾讀書的機會。季浮沉甚至懷疑,附近的村子裡都未必有私塾。
當日,孩子們在山上一直待到黃昏。
將近日落時,侯東帶人來把他們接走。
「二當家,他們能在山上待多久?」季浮沉問。
「我問過他們的娘親,說山上的被褥都拆洗一遍,估計得大半個月,我直接讓人給她們開了一個月的銀子,省得她們太勞累。」侯東道:「一個月以後小孩子和榮寶也熟了,想玩隨時接他們上來便是。」
「我今日聽你說了此事後想到一個問題,讓弟兄們的妻小住在附近的村子裡,確實能便於他們團聚。但此事若是讓外人知曉,會不會是個隱患?」季浮沉道。
「你是擔心官府?」侯東問。
「我朝律例又不搞連坐,官府自然不會為難她們。但若是別的寨子,譬如黑虎寨……將來抓了她們相要挾呢?」
季浮沉上一世看過很多影視劇,他知道人都有個東西叫軟肋。而一般的幫派鬥爭中,卑鄙無恥的一方很喜歡用拿人軟肋的法子作為秘密武器。
甚至就是鳳鳴寨,也曾以圖六相要挾,朝圖家要過銀子。
侯東一怔,問道:「那你的意思是……將她們都攆走?」
「當然不是,攆走了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季浮沉道:「若是能想個更穩妥的法子安置就好了。」
侯東聞言點了點頭,此事他得與大當家商討一番才行。
從前竇三當家時,寨子裡亂得很,也沒規矩,誰也不敢讓自家的女人上山來。但如今周岸做主,寨子裡規矩森嚴,將來真想法子讓那些成了家的人將妻小接上山,也不是沒有可能,大不了將來單獨辟出個小院來。
入夜後,侯東便將此事告訴了周岸。
周岸聽了這話後盯著他看了半晌,「你是不是在山下養了女人?」
侯東:……
天地良心,他此番可真不是為了自己!
「整個寨子裡一百多號人,有妻小的加起來能有十個?」周岸道:「你讓他們帶了妻小上山,旁人怎麼想?天天看著眼饞?」
「屆時可以把話說清楚,帶著妻小上山的,多了一口人吃飯,要麼付銀子,要麼讓他們的媳婦兒也在寨子裡領個差事。不少雜役的活兒,她們都能幹啊,來了又不是吃閒飯。」侯東道:「屆時誰若是不服就跟他們說,有本事的也可以自己娶個媳婦回來,只要別壞了規矩,別強迫人家姑娘,誰娶回來就是誰的本事。」
周岸一挑眉,「你別說,我還真想起來一件事兒,去年村子裡就有人想把女兒嫁給趙路。」
「擱在從前,山匪不是什麼好差事。可如今放眼望去,有錢人家各個恨不得三妻四妾,有的還要娶男妾,沒錢的人家飯都吃不飽……這麼一比,咱們山匪可不成了香餑餑了嗎?」
侯東這話倒也不假,莊戶人終年勞碌就為了口飯,沒那麼多講究。
尤其是鳳鳴寨這種名聲好的寨子,附近找不到合適人家的姑娘,還真不嫌棄他們。
「侯東,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真看上什麼姑娘了?」周岸好奇問道。
「大當家,我這都是為了你啊!你想,過去竇三不顧弟兄們死活,只顧著自己娶了好幾個壓寨夫人,寨子裡的弟兄們人人對他得而誅之。現在大當家卻先想著弟兄們的幸福,大傢伙得多感動啊!」侯東道:「再說了,大當家早晚也是要娶妻的吧?我這也是在為大當家鋪路啊。」
周岸:……
好像有點道理?
「我不反對此事,不過有一點。」周岸道:「定要找到合適的契機再提,不可冒進。」
如今連翻蓋石磚房的事情都沒落定呢,來日真這麼安排,不得給他們找地方住啊?
於是,事情繞了一圈,又回到了最初的問題上。
怎麼才能讓弟兄們心甘情願地接受翻蓋石磚房一事?
此事眾人想了許久,一直未曾想到對策。
直到一月後的一天,當時已近八月中旬,鳳鳴山意外迎來了一場雷雨。
那雷好巧不巧,劈到了薛承舉他們住的那處房子上。
由於此前已經近大半個月沒下過雨了,這一道雷接觸到屋頂後瞬間就燃起了一小堆火。
一開始火勢還不大,但這日恰好有風,不過片刻火便越燒越旺,將臨近的幾間屋子都點著了。
更寸的是,這邊的大火越燒越旺還沒撲滅呢,那火星卻被大風帶著亂吹,意外點燃了季浮沉的住處。
最早發現火勢的是小黃,他汪汪叫了兩聲,將季浮沉吵醒了。
季浮沉先前用了庇護卡,因此外頭的嘈雜聲被隔絕了大半,他並未聽到眾人喊救火的聲音。沒想到他醒來後發覺自己的住處也著了起來。
「小暑!」季浮沉抱著榮寶去將小暑從夢中砸了起來。
小暑一臉茫然,看到火後才徹底醒了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