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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已經過午,周岸讓季浮沉多吃了兩塊茶點,便帶著他離開茶肆進了城。
季浮沉原以為周岸這身份不好在城裡走動,沒想到對方竟是十分坦然,騎著馬走到城中最熱鬧的街上,連個斗笠都不戴。
但他轉念一想,周岸平時打劫時氣勢那麼駭人,估計沒幾個人敢看他的臉。
再加上鳳鳴寨打劫的都是富戶,不涉及普通百姓,因此認識他的人就更少了。
更讓他驚訝的是,周岸帶著他直接穿街過巷,停下了縣衙隔壁的一處院子門口。
「馬栓在門口這柱子上就行。」周岸道。
季浮沉聞言上前將自己騎著的那匹馬也栓到了那根柱子上。
隨後,周岸上前哐哐幾下叫開了門。
「去叫你家主人回來,就說有個姓季的公子找他。」
「呃……公子稍待。」家丁見他氣質不俗,不敢怠慢,匆匆出了門。
不過片刻,便有一個模樣周正二十七八歲的青年匆匆走了進來。
他看到季浮沉也有些意外,但很快掩住了自己的情緒,並朝周岸打了個招呼。
「說說一家六口滅門的事情。」周岸開門見山地道。
「昨日我親自帶人去看過,死者一家六口,夫妻兩人,一個年邁的老人,三個孩子,其中最小的那個剛學會走路。」青年眼底閃過一絲惻隱,「這伙流寇應該是剛去的第一天就殺了人,將人都堆在了柴房,沒想到如今天氣炎熱,沒過幾日屍體就臭得厲害。」
「幾個人?」周岸問。
「從他們在農戶家的生活軌跡判斷,應該是有四個人。」
「殺人用的什麼?」
「刀,一擊斃命,全是割喉。」
「還有別的線索嗎?」
「家裡找到了一些染血的布巾,他們四個人中,應該至少有一人受了傷。」
說不定幾日前他們就是為了找地方養傷,才會入侵了農戶家中。
季浮沉聞言忍不住開口道:「如果需要養傷,那離開農戶家之後,他們會不會再換個地方?」
「會。」周岸道:「所以最好儘快找到他們,不然……」
他甚至覺得,現在可能已經有第二家人要遇害了。
季浮沉聽了此事,不禁又想到了後山那根來路不明的繩子。
他想……所謂民不聊生、睡難安寢也不過如此,不管是百姓還是山匪,日子都不好過。
原來世道亂起來,真的是和每個人都息息相關的。
第27章
「那個……」季浮沉看了一眼青年, 而後看向周岸,似是有話要說。
「想問什麼便問,這是衙門裡的汪縣丞。」周岸道。
季浮沉想了想, 問道:「那個……染了兇手血跡的布巾,你們帶回來了嗎?」
「好像是帶回來了,怎麼, 你想看?」汪縣丞問。
「能看嗎?」
「能。」周岸朝汪縣丞道:「找給他看看。」
汪縣丞打量了季浮沉一眼,也猜不透少年看這東西的用意,但還是起身出了門。
待他出門口後, 周岸從桌上端過一疊點心放到季浮沉面前, 解釋道:「咱們這地方的縣令不管事,是個吃閒飯的,衙門裡也就汪縣丞還管點事情。」
季浮沉拿了一塊點心塞到嘴裡,問道:「你們是朋友?」
「老相識吧,之前替他們抓過人,後來就熟識了。」
周岸沒有多說,但季浮沉約莫也能猜到, 兩人之間與其說是朋友,倒不如說是合作關係。
汪縣丞可以朝周岸提供一些官府的動向,並替鳳鳴山在官府這邊做適當的周旋, 周岸則會替對方辦一些比較棘手的案子, 也會用鳳鳴山的威懾力, 制衡其他山匪。
說話間,一個衙役過來朝兩人道:「兩位, 汪縣丞有請。」
兩人起身跟著來人去了縣衙, 直奔了後頭放物證的地方。
「這東西都臭了,我實在不想拿回家, 你們過來看吧。」汪縣丞朝兩人招呼道。
那布巾在傷口上裹了太久,上頭沾了好些血跡,在這種天氣中放久了確實有點臭烘烘的。
周岸一挑眉,看向了季浮沉,目光帶著點詢問。
季浮沉捏著鼻子進了屋,裝模做樣地圍著那布巾看了一會兒,然後一手悄悄觸到了乾涸的血跡上。他記得系統的輔助功能,可以分析水質和土壤,便想試試能不能分析血液。
沒想到一試之下果然奏效。系統的檢測信息顯示,這是一個三十二歲的男人的血,對方傷在小腿,且傷口已經感染,情況非常糟糕。
「從這塊布巾的長度和使用情況來看……」季浮沉裝模作樣地拎著那布巾比劃了一下,「那個人應該是小腿受了傷,傷口估計不太好,要是再不看大夫,多半要完蛋。」
汪縣丞一臉狐疑地看向季浮沉:「你怎麼單憑一塊布巾看出來的?」
「這……」季浮沉總不能說是系統幫忙,只能硬著頭皮編道:「汪縣丞難道看不出來嗎?這不是很明顯嗎?」
汪縣丞:……
他轉頭看向周岸,那意思你能看懂嗎?
「你看不出來?」周岸也反問他。
「呵呵。」汪縣丞乾笑兩聲,「行吧,就我看不懂。」
周岸目光在季浮沉身上審視了許久,看上去也有些疑惑。
但是當著汪縣丞的面,他並未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