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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衛廷聞言轉頭看向了一旁立著的男人,對方朝他略一點頭,他便依著季浮沉的話去讓人準備了針線。
「有沒有參湯?」季浮沉問。
「有。」章衛廷忙把早就準備好的參湯端了上來,「你來之前找人餵過他,喝不進去。」
季浮沉接過參湯,先抿了一小口試了試,確認沒有什麼問題,便含了一口湊到周岸唇邊,一手捏住對方的下巴,將那口參湯渡到了周岸口中。
旁人不知道的是,他在這口參湯中偷偷混入了止血的藥。
待確定周岸將這口參湯咽下去之後,季浮沉又含了一口,在裡頭混入了具有麻醉成分的藥,再次渡到了周岸口中。
「總算喝進去了。」章衛廷見狀鬆了口氣。
季浮沉將碗遞還給他,然後深吸了口氣,解開了周岸身上裹著傷口的布巾。
儘管早就有心理準備,但親眼看到那道傷口時,季浮沉還是嚇了一跳。那麼深的一道口子,若是換了底子稍差一些的人,恐怕早就沒命了。也就是周岸常年習武,身體狀況較一般人都要好,這才勉強撐到了現在。
好在那止血的藥發揮了作用,傷口現在的血已經止住了。
他取了乾淨的布巾,幫周岸把傷口附近的污血清理乾淨,這才拿起針線。給活人縫針這樣的事情,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只怕很難做到,但季浮沉心裡清楚,這傷口若是不處置,拖下去只會變得更麻煩。因為握著針的手抖得太厲害,他不得不在系統中兌換了一顆藥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旁邊的章衛廷大概是怕影響季浮沉,主動後退了兩步。季浮沉則藉機將手裡的針和線,換成了從系統中兌換來的那一套,並按著系統的指導幫周岸縫合了傷口。
因為藥物的作用,他做這一切時看起來非常冷靜,直到傷口縫合完重新包紮好,他才發覺得自己身上早已被冷汗浸濕了。
「幸虧我和小暑學過針線。」季浮沉湊在周岸耳邊低聲道:「給你縫得很整齊。」
周岸因為服用了他偷偷餵的麻醉藥,這會兒早已不醒人事,根本聽不到他的話。
季浮沉攥著周岸的手,再次檢測了一下對方的生命值,確定急救卡一直在發揮著作用,這才稍稍放心了些。
他一直記著周岸昏睡前的叮囑,不敢做得太明目張胆,以免惹人懷疑,那樣周岸的隱忍和擔心就白費了。既然不能用太見效的藥,那他就要時時關注著周岸的狀況,以免出現任何意外。
隨後,季浮沉又朝人要了溫水,幫周岸擦了擦身體。
整個過程中,他始終一言不發,只偶爾和昏迷的周岸說幾句話。
章衛廷見狀朝一旁的男人投去了一個詢問的目光,對方會意,帶著他離開了那間屋子。臨出門前,章衛廷還不忘叮囑薛承舉,有任何問題隨時讓人知會他。
待兩人離開後,屋內除了周岸和季浮沉,便只剩下薛承舉了。
季浮沉收斂了方才的神色,朝薛承舉道:「屋裡太冷了,你去把門關上。」
薛承舉會意,忙去關上了房門,又藉機趁關門的功夫在外頭掃了一眼。
「門口沒人看著。」薛承舉低聲道。
「去找我的時候是章衛廷讓你瞞著我的,還是大當家讓你瞞著我的?」
「是大當家……他怕你擔心。」薛承舉道。
既然是周岸叮囑的,方才章衛廷卻說是他吩咐的,那就說明章衛廷是有意在那個人面前替周岸遮掩。
季浮沉「醫術」了得一事,在村子裡本就不是秘密,段青肯定也有所耳聞,章衛廷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周岸讓他不要救自己,僅僅是在忌憚那個所謂的九爺而已。
想通了這一層,季浮沉便稍稍鬆了口氣。
只要章衛廷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此事便不難。
「你現在把大當家受傷時的情況,仔仔細細朝我說一遍。」季浮沉道。
「三日前九爺要去祁州,章大當家因為忙著別的事情騰不出身,就讓大當家帶人護送九爺。去的時候還挺順利,沒想到回來的路上中了埋伏,對方人不算多,但各個都是高手。大當家原本是可以全身而退的,但他為了保護九爺……這才不小心被人刺傷了。」
季浮沉目光一凜,但擔心隔牆有耳,並未說什麼。
他原本對於周岸跟著九爺一事還沒有太多想法,如今卻覺得必須想辦法結束這件事情。那個九爺將來是要上位的,身邊肯定少不得各種刺殺和危險。
「我不想讓他留在這裡,我想帶他回鳳鳴寨。」季浮沉說。
薛承舉一怔,「可是大當家傷得這麼重,來回奔波怕是……」
「留在這裡有什麼用?他們清風寨又沒有大夫!我不管,我要帶他回去。」只有把人帶回鳳鳴寨,他才好給周岸療傷,這裡人多眼雜,他什麼都做不了。
薛承舉似是有些猶豫,卻在對上季浮沉的目光後,隱約明白了什麼。
與此同時,院中。
章衛廷正和身邊那個男人說著什麼,對方不是別人,正是周岸口中提到過的那位九爺。
「周岸是為了救我才傷成這樣的,此番是我欠他一條命。」九爺道。
「周大當家素來值得託付,若非如此當初我也不會放心讓他護送九爺。」章衛廷道。
「這少年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你說他是鳳鳴寨的四當家,我以為會是個武人,沒想到看起來竟這麼文弱。」九爺看向章衛廷,「怎麼從前沒聽你和周岸提起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