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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全是堅毅的神色。
時昭抱住母親久久無言。
這一夜,時家是在不安不眠中度過的。
時昭的心跳得厲害,但母親沒說話,他也不敢貿然打破家中暫時的安寧。
第二日一早,青州府衙差役來報,時父在獄中用白綾懸樑自盡。
時母打翻了手中的茶盞,時昭在消化這個噩耗和扶母親之間,選擇了先扶住母親。
「差爺可否細說詳情?」時母強撐精神才沒暈過去。
來報信的差役大約昔日與時鴻有點交情,不忍見此場景,只道:「今日卯時初,交班後的獄卒發現的。把人救下來時已經沒氣了。時夫人,時公子,節哀。」
時家的僕從聽到自家東家駕鶴西去的消息,齊刷刷地全都跪在了地上。
「好。」時母強忍悲痛,「青州府衙門可還有話帶到?」
那差役一拱手:「時工已去,過往諸事一筆勾銷。請親屬前往大牢收屍。」
時母點頭:「好,勞煩差爺了。管家,看賞。」
聽到噩耗跪倒在地的管家顫巍巍地起身。
「時夫人,這不必了。」前來報信的差役見狀連忙推辭。
時母一臉:「拿著吧,總歸是辛苦你跑一場。」
差役走後,時母才抱著兒子放聲大哭:「怎麼會這樣?!」
時昭抱著母親,任憑淚水直流。昨日他就有不詳的預感,沒想到最終還是往那個最壞的方向而去。
待母親稍微平息了情緒後,時昭才猩紅著眼睛道:「父親是被人害死的!大牢里連口吃食都要驗,父親哪來的白綾?!」
「知州府不知是何歹人陷害我父,我要帶著此前記下的損毀戰車數據上知府衙門伸冤!知府衙門若是也不能主持正義,我便上京告御狀!」
說著便將此前不曾告知的母親夜探器械局,父親不讓宣揚;李晟告知有人將時家與去年被抄家的戶部尚書文家聯繫上一事說與母親聽。
末了時昭道:「父親說過,他不過此前受人之託,做一套家具做嫁妝。當時器械局公務繁忙,父親沒有那麼多時間,後來對方見父親實在無空,只求了一對梨花木金錢櫃。」
「父親當時根本不知對方是誰,只當是普通客人。況且那是前年的事,文家那會還沒出事呢。父親也是去年才知那位客人是文家之人。父親跟文家並無生意以外的交往。」
時母聽罷,也顧不得哭了。她捂住兒子的嘴,喝道:「住嘴!差爺已經說了,你父親是懸樑自盡的。以後這種話,就不要再說了!」
「娘,我說的是真的!」時昭辯解。
他不明白父親和母親這是怎麼了,一個讓他把真相爛在肚子裡;一個非要相信差役那種一看便是騙人的鬼話。他選擇了聽父親的話,把真相攔在肚子裡,可是父親現在卻沒了;而母親如今又不讓他開口,難道他還要「聽話」嗎?!
「住口,為娘的話你也不聽了嗎?!」時母厲聲道。
「娘!」
時昭又怎會不理解母親的苦心,他再也忍不住,抱著母親大哭起來。哭了許久,時母才道:「別哭了,去大牢里把你父親接回來。咱們好好送他一程,你的孝心也就盡到了。」
時昭抱著母親,哭著用力地點頭。內心卻並不認可,待下葬父親,他定要叫陷害父親的人血債血償!
艾葉跪在時昭身旁的地上,目睹這一幕,眼淚更是忍不住直流。
時府家主去世,時家大喪,宅子裡一片壓抑的哭聲。
時昭帶著家僕去大牢接父親時,留守的時家僕人在主母的主持下開始布置靈堂,升起靈幡。另有僕人前往靜安寺請師傅前來誦經超度。
時昭去接父親前,經與母親商議,將父親故友的地址告知艾葉,讓他去請人給父親做棺槨、牌位。
雖然主人大喪來得突然,時家上下還是在主母和少主人的安排下井井有條的運轉著。
時昭到大牢的時候,父親還是躺在他當初住的那間牢房地板上,下面就墊了些稻草。父親上吊的白綾已經不見了,時昭問起,獄卒說是上面來人拿走了,免得時昭睹物傷情。
時昭忍不住冷笑。
獄卒見了惴惴然,只讓時昭拿了屍體快走。時昭讓家僕將麻布做成的擔架靠得上前些,小心地將父親的遺體搬到麻布上。
僕人擔著時鴻的遺體起身,時昭看著這間父親住了大半個月,也是父親離去的地方,悲從中來。他撲通一聲跪地,對著此前擺放父親的方向,磕了三個頭,才與家僕一起離開。
起身時,獄卒看著時昭磕得暗紅的前額,止不住地心驚。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成功把自己寫哭了T_T
昭昭就要沒有爸爸了T_T
第14章 以後便是死生不復相見。
從大牢回去的路上,時昭像是想明白了父親此前的話。他挺起脊樑,沉默地走著。路上遇見的百姓,得過時鴻恩情的,都忍不住小聲嗚咽,摸默默抹淚,自覺給時家讓出路來。
時昭接回父親到家,靜安寺的僧人已經到了。
不久艾葉也回來回話:「禹師傅說他知曉了。這兩日他要為老爺打造棺槨、牌位,就先不過來,等第三日送棺槨時再來拜祭老爺。」
「曉得了,你先下去吧。」
時昭遣退艾葉,向等在一旁的管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