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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昭不想傷蘭雨的自尊,應道:「好。」
陳茂今日也來看了升堂,他原本等著時昭出來跟他有話要說,沒想到時昭出了衙門就跟那個苦主雙兒說了起來,把人安頓了一番之後,又進了縣衙。他只能過來跟艾葉打招呼,說時昭出來後,叫他一聲,他在衙門對面的茶樓里等著。
時昭去答謝,雲升飛還蠻詫異的:「我以為你是不擅長這一套的。」
語氣里滿是揶揄。
時昭笑道:「大人愛民如子,為民除害,救那蘭雨父子於水火,這也是他們父子的心意。」
時昭說著從披風裡取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袱,打開,從中取出一個做工精美的小箱子。箱子的木工手藝精湛,箱子上金屬配件是黃銅打造,特別是那把小鎖,還摻了金粉,金光閃閃,看起來很是富貴。
「這是學生自己用木頭做的,不值錢,聊表心意而已。」上次雲升飛跟他買了個木葫蘆,他看得出雲升飛很喜歡這些小玩意,這段時間除了做何似薇的嫁妝,平時指點幾個小的打磨木胎,晚上還要抽出額外的時間做這個手工。
就想著要是案子有了結果,好答謝雲升飛。
雲升飛果然被小木箱精湛的記憶吸引了目光,他道:「本來是不敢收你的東西的,不過你這小東西卻是深得我心。你也別說不值錢,這木頭可能不值什麼錢,但這手藝,卻是難得一見,有點像我曾經見到的一個手藝。不過那手藝,可是萬金難求。算了,說遠了。」
說著招手讓崔世清遞來一個托盤:「銀子你拿著,這個小玩意算我買的。」
崔世清拿來的托盤上裝著十兩銀子。
「我也不管你夠不夠,不夠就當我占你一點便宜。」雲升飛道。
時昭收到陳茂帶回的雲湖山莊給他的信,本來還想著要怎麼打聽雲升飛究竟是不是文尚書的人,今日雖不是無心之舉,卻也算插條柳枝柳成蔭。雲升飛說他見過這樣的手藝,他會在哪裡見過這樣的手藝呢?
想來便是文大公子文征委託父親給他的胞弟文心做的嫁妝,那對梨花木金錢櫃了。
想到這裡,時昭穩穩神問:「大人在何處見過這樣的手藝?」
雲升飛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話啊,竟然會引起時昭的注意,他頓時變了臉色:「天下木匠的手藝都差不多,看到誰做的都很像。本縣不過是隨口一說。」
時昭搖了搖頭:「大人撒謊,您是在前任戶部尚書文尚書府中見過吧?是一對梨花木的金錢櫃!」
「放肆!」雲升飛勃然大怒,一旁的崔世清聽了,「錚然」一聲,拔出佩刀指向時昭。
雲升飛盛怒之後,忽然覺得自己反應太過強烈,很快又回過神來,對時昭笑道:「看來是本官出價太低,時公子不肯割愛。也罷,這物件我不要也罷。」
時昭毫無畏懼,他看也不看看崔捕頭的佩刀,直盯著雲升飛道:「因為那對金錢梨花木是出自家父之手,故而時某才得知此事。也是因為那對金錢梨花木,家父招致無妄之災,青州府的仇家陷害我父親,說他與文家有染。父親為了使我不受牽連,被逼自盡。」
「不然大人以為我好好的一個官家少爺,為何淪落至此?」說到這裡,時昭的眼裡滿含著熱淚。
雲升飛和崔世清都頗為震驚,他們互視一眼,卻並不承認。時昭道:「雲大人不信,時某也無法。大人可知為何僅憑一對梨花木金錢櫃,青州府的仇家便能逼我父親自盡?」
雲升飛和崔世清都沒有答,但時昭感覺得到他們都在聽,而且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時昭緩緩地道:「因為我無意中結識了文家小公子文心,青州府的仇家抓住我與文小公子來往一事,逼迫我的父親!」
時昭看到雲升飛在極力忍耐,對方的眼裡已經隱約有了水汽。
於是趁熱打鐵,又加了把火道:「文小公子被賣到青州府最大的青樓春滿園,我與他相識後幫他隱瞞肉刑,這事大概我的仇家也隱約有了懷疑。」
雲升飛終於忍不住小聲哭泣起來,公堂上氣勢昂然的朝廷命官,哭得像個孩子。
時昭忍不住嘆了口氣:「我想你能保全自己,應該還是有些手段。我說的話是否屬實,你查一下便知。雲大人也不必急於承認或否認。」
雲升飛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望著時昭冷聲道:「你想要什麼?」
時昭道:「我來送禮,是為答謝,卻不只為答謝,的確是有所圖。」
見雲升飛洗耳恭聽的樣子,時昭道:「上次在公堂上,我曾與大人說過,這種強占他人家產之事,想來不止我家與蘭雨兩家所遭受,學生希望大人能為那些還在遭遇不公的百姓謀一份公道。」
雲升飛卻也不答,只叫崔捕頭送客。
時昭知道雲升飛需要時間消化,也不把人逼緊了。原本他想雲升飛要是一直裝傻不作為,他用這事逼雲升飛為蘭雨做主。但不知為何,雲升飛竟然一下子把蘭雨家的事情解決了。他也忍不住貪心,希望能為水城的其他弱勢百姓再謀一份公道,才把這事又攤開了說。
並且雲升飛如若真是文家的人,時昭也想藉此機會,告知他們皓月(文心)的下落,化解文家舊部心中的一部分仇恨!
不管怎麼說,齊王皇甫沁當初差點被立為儲君,文家那一派的支持者定然也少不了。上次案發後的倖存者,指不定在哪裡潛伏,就想著什麼時候給朝廷迎頭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