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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侄兒帶您前去。」時昭將禹木匠引入靈堂。
入殮時,時鴻幾個徒弟充當時家次子,時昭抱著父親的頭,小陳抱著時鴻的腳,其餘徒弟抱著時鴻的腰協助嫡子將時父收斂入棺。
隨後按照流程,將時鴻生前喜愛之物,和時昭對父親的心意一一放入棺槨中陪葬。一應送葬之物放置好後,便是疊蓋重重「重被」。
被子蓋完,隨後封棺。
大殮儀式結束,以後便是死生不復相見。時母情緒激動,哭得暈了過去,時昭趕忙讓丫鬟扶母親回房。
時父入殮後,一眾徒弟就要告辭離開。今日器械局還得應卯。時昭送他們出門,小陳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後。趁著其他徒弟前往時母房前與師母拜別時,小陳從懷裡摸出一張疊好的紙條塞到時昭懷裡。
時昭詫異地望向小陳:「小陳哥?」
小陳小聲道:「師傅的圖紙被改動過,這是我在器械房無意中看到的,就悄悄收了起來。其他幾個師弟不知,他們都拖家帶口的,我也沒告訴他們。那個小范,自從師傅出事後,就跟姓吳的百工走得很近,我總覺得有點問題。他沒說要來參加師傅的葬禮,我們來的事也沒跟他說。」
「我知道的都跟你說了,你心裡有點數。」小陳最後叮囑道。
時昭不自覺地捏緊手心裡的紙條,輕聲道:「謝謝小陳哥,我知道了。」
小陳看著他:「照顧好師母,你也要多保重。我們永遠記得師傅的教誨之恩,以後有什麼困難,你給我遞個話,幫得上的,我一定會幫;幫不上的,我們一起想辦法。」
時昭硬咽:「謝謝小陳哥,我送你們。」
送走師傅的徒弟,靜安寺的僧人又開始新一天的誦經祈福。
復二日,時父出殯。近些時日一直春光明媚的青州下起了濛濛細雨。時家的出殯隊伍在細雨中出發。
起棺前,時昭接過祭司遞過來的瓦盆摔碎,祈求平安;隨後接過祭司遞過來的白色「引魂幡」往勘定好的墓地走去。
一路上僧侶誦經,白事樂隊吹打,家中奴僕沿途散發冥幣紙錢。到了墓地,祭司主持下葬儀式,願逝者早日往生極樂,保佑後代子孫福氣滿堂。
墓成後,時昭將手中的白幡插在父親墳頭,與家中眾仆伏地三拜。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作者有話要說:
昭昭從此再也沒有爸爸了T_T
第15章 不是我們不願跟你合作。
父親下葬後,時家何去何從,時昭心裡頗為矛盾。他想過尊從父意,把母親送回水城後自己再前往府城給父親伸冤;但又覺得路途遙遠,一去一回,路上耗時太多。
且父親剛剛入葬,七祭還沒過,總得要有人前去祭拜。
時昭最終最終決定,無論是否返回水城老家,他都必將給父親伸冤。只是猶豫是留在青州府伸冤,還是返回水城之後再伸冤。
時昭一時拿不下注意,他決定與母親商議後再做決定。
父親出殯當夜,時昭和母親在偏廳很正式的交換了意見。
他把父親臨終前分別寫給他和母親的兩封信放在桌上,讓母親一一過目,又將當日探監之情景一一告知。
丈夫去世,時母悲痛欲絕,沒有繼續操持家務的心思,也想把權力移交給兒子:「你父親已然去世,以後你就是時家的主心骨。你覺得如何是好,娘聽你的。」
時昭坦言自己的矛盾。心裡放心不下父親,擔憂尊父親之意離開青州,以後清明,父親的墓無人打掃;但不走留在青州,又覺得有違父親遺願。以前他沒來得及聽父親的話,最後這一次他也不聽嗎?
時母道:「娘知你為難。不過眼下你父親的七祭也還沒過,你也不必這麼快下結論。無論你作何作何決定,娘都支持你。如果你只是擔憂逢年過節你父親之墓無人祭掃,娘這裡還有些你父親留下來的遺物,我們可以帶回水城,立一個衣冠冢。只要你孝心在,哪裡都是祭拜。只是你父親已去,家中僕人也不必再僱傭這麼多。」
時昭將頭伏在母親腿上:「我明白。」
從此以後,他就要擔起時家家主之責了。
父親七祭的這段時間,時昭也並非完全無事可做。此前聯繫死去的士卒家人談好賠償條件,對方給予諒解;現在父親雖然去了,但承諾的賠償沒給完的時昭還是要給,在這段時間他要籌備錢財嘗還這部分欠款。
他也知父親讓自己離開青州回水城老家的原因,無非是怕那個幕後陷害他的兇手不放過自己。
時昭也曾想過,自己若在青州能重新立足,也無懼對方使壞,倘若舉步維艱,便回老家從頭再來。
去到死去的士卒家中,士卒家人見時昭送來未給完的賠償,很是震驚。他們早以為時家出此變故,剩下的賠償時家是不會給了。
士卒的妻子捏著錢袋,又望了望時昭頭上的白色孝帶,有些唏噓道:「我們是答應上堂作證的,沒想到時百工竟然也去了……」
時昭道:「說好的賠償,自然不會反悔。多謝你們的好意,父親在天之靈也會感到欣慰。」
處理完父親的身後事,時昭頓感。他想在青州府街頭轉轉,看看自己日後能有何作為,繼續留在青州府伸冤的途徑可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