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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叔母根本不管時昭說什麼,自顧指揮著她一干孫子在時家老宅門前跪下磕頭。
鄉下風俗,這磕了頭,就得是要掛個名的。
時昭才不管她這套。覺得溝通不了,也不再接話茬,只對著門外看熱鬧的眾人朗聲道:「還有放在我家宅子裡沒拿走物品的宗親叔伯,麻煩大家相互轉告一下,趕緊拿走。明日日落時分還無人認領的,視為無主之物,我將代為處理。」
說著讓馮二等人將清理出來的物品搬出來,丟到自家門前村道斜對面對面的草棚里去,並在草棚上書字留言:「後日翻修草棚,不認領者視為無主之物,燒毀之。」
堂叔公家那幾個大孫子磕了頭,也不見時昭招呼他們,跪在地上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堂叔母就在一旁撒潑:「哎喲,磕了頭國防兒子都不認識,你怎麼這麼狠心呢?大傢伙評評理……」
而那幾個娃子的爹,時昭的堂哥,不去勸阻自己的奶奶讓自己兒子人別人當爹,反而在身後陰陽怪氣地嘲諷:「哎喲,六親不認,真不愧是讀書人!你厲害,你真厲害!你這麼厲害,你爹咋沒了呢?」
堂哥識得幾字,看到時昭張貼的文字,見過房兒子的招數對時昭都不管用,開始出言不遜。
他有四個兒子,他覺得時昭該是羨慕他的,他的兒子都給時昭磕頭了,時昭怎麼還不領情呢!
時昭聽了,雙手不由自主地捏成了拳頭……如果還是當初在青州府的那個他,他早就一拳揮了出去。
時母見大事不妙,趕忙上前抱住兒子,輕輕地對兒子搖了搖頭。
這一拳揮下去容易,但後果呢?
生活總是有很多的坎坷。就像大風吹來,如果樹木不低頭搖晃,很容易攔腰折斷;人亦如此,如果一個人從不低頭,那也只會過剛易折。
時昭猩紅著眼睛,狠狠地瞪了堂兄一眼,直把堂哥瞪得後退幾步,嘴裡犟道:「你這表情是要幹嘛?要打人嗎?我說的哪句話不是實情?」
「你這麼不仁不義,我告訴你,我就是不把東西拿走,我今兒就睡在這草棚里,讓世人看看,你這讀了書的白眼狼一回來,就六親不認,把自家哥哥趕到草棚里住。讓世人都看看,你有多狼心狗肺。」
時昭望著他冷笑一聲:「我娘和我爹就生了我一個兒子,我前面就只有一個一母同胞的姐姐,可沒有什麼野生的哥哥。我只知道有認字的,有認人的,就沒見過到處認爹娘的。」
雖然今日在這裡的,不是想占便宜的,就是來看熱鬧的。但他們也不是鐵板一塊,聽到時昭這樣說,有的人就忍不住暗笑。
時昭也不再管門外那些看熱鬧的人,一家人進了院子,讓馮二把大門關上落鎖。
這宅子的圍牆,他要加高加固才行。坐在院子裡的樹蔭下,時昭冷靜了一會想到。
不光是要面對青州那邊可能再來的刺殺,還有這些愛貪便宜的鄉鄰。
時宅對面閒置的草棚旁邊有一個泉眼,自發形成一眼水井。故而周圍的地不管天晴下雨都是濕漉漉的。
眼見自家物什被人丟出來扔在草棚里,有的還沾到旁邊井水侵染的淤泥,有人心疼物品,見堂叔公都不能把時昭怎麼樣,也就不再跟時昭硬槓,就把自家東西撿了回去。
別人的東西都撿走了,只剩下堂叔公家的東西,那堂哥還真是說到做到,當日夜裡就著時昭扔出來的器物被褥睡在路旁的草棚中,說是要跟時昭硬抗到底。
誰知當日後半夜下雨,那草棚早不頂事了。
要是晴朗的夜晚,從里抬頭往上望,都能看見星光看見天。一旦下雨,那真是外面下大雨,裡面就下中雨。
當夜的秋雨很是強勁,不一會草棚里的東西東西全被淋濕了,堂哥堂嫂也被淋成了落湯雞。兩人原本還想硬扛著,但饒是這秋老虎還肆虐的秋日,暴雨加上山風,也實在是冷得發抖。
堂叔公一家逼不得已,半夜冒雨把濕透了的東西搬了回去,被雨淋了雨的兩人喝了幾大碗薑湯才緩過氣來。
第二日一早,堂嬸就來時昭家門前鬧事罵人,說時昭害他兒子媳婦淋雨發熱。瘋著要去撞牆。
時昭也不開門,任憑外面唱獨角戲,看獨角戲。
雖然堂叔公一家忍不下那口氣,有事沒事路過時昭家就要罵幾句找找平衡,但也做不得別的。
時昭不怕他們鬧事,說要報官,要幹嘛的,都讓他們儘管去。都說能治無賴的只有更無賴的做法。時昭這招算是奏效了。
然後想動手,時家現在四個正值壯年的大男人,身高體格都不弱,堂叔公一家也占不到便宜。並且當初他們曾經衝擊時家院子時,被時昭一手提著一個就扔了出來。
這動手也動不贏,只剩下嘴炮了。因此咽不下氣的堂叔母、堂嬸每日總是早早地來到時家門外,陰陽怪氣罵些斷子絕孫之類含沙射影的話。
時昭只當她唱戲,家裡也沒人出來跟她們對仗,堂叔母、堂嫂就像拳頭打在棉花上,沒半點回應,一來二去也就沒什麼動力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34章 山林(一)
跟堂叔公家的事也說不上解決沒解決, 反正宅子拿回來了,這對時昭來說才是最緊要的。
至於其它的,堂叔公一家現在除了潑婦罵街也搞不了什麼么蛾子。時昭騰出手來, 就要去解決其他幾處財產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