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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身體有恙,這是朝野皆知的事情。所以前年才著急立儲, 然後奪嫡之爭才越演越烈。才有了齊王之事, 文家被誅。
為了穩固江山, 給兒子鋪路, 老皇帝熬了兩年最終還是去了。只是這樣一來, 天下怕是又要動盪一番了。
從來君主權力的過度, 就少有安穩的時候。
而且當今太子,此前的康王。在他的印象里,這人當是個厲害角色。不知即位後現行的律法政令又會有怎樣的變動。
陸寶根和蘭雨父子則似懂非懂。
皇帝他們都知道是鼎鼎厲害的人物, 但是那畢竟跟他的生活相差太遠,再說他們也沒有那種見識,感受不到這帝位更替蘊含的兇險, 只當不過換個人當天下的主子,對他們來說都沒什麼干係。
時昭看著茫然的陸寶根和蘭雨父子道:「皇上駕崩, 天下大喪。朝廷通告天下縞素十日,京畿一月;民間三月不得嫁娶, 京畿、官吏延至一年;三年內舉國上下諸事從簡。嬸嬸和寶根哥要知道。」
「哦, 哦。」蘭雨和陸寶根懵懂地點頭, 小荷更是一副茫然的樣子。艾葉一路上經過時昭的講解,到是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時昭見他們懵懂的樣子,又說得更明白些:「這幾年,特別是最近這段時間,說話做事都小心些,不要被居心不良的人利用了。」
「嗯嗯,我們明白。」
蘭雨和陸寶根雖然還不是很明白,但他們都知道時昭見多識廣,他說的話,一定不會錯。
時昭讓艾葉拿來今日買回來的孝布給每家都分發了一些。皇帝駕崩,天下縞素是常理。
按照大寧律令,皇帝駕崩,官府之令通達後,舉國上下都要披麻戴孝。時昭在縣城看到通告,就在縣城裡買了孝布回來。自己先得了消息,早些戴上也無妨。
孝布分發之後,諸人整戴孝禮,已然縞素在身。
時家更是雙重重孝。
時昭望著縞素眾人道:「天家之事也不是我們能談論的,知道就好。我們做好自己的本分,就不會行有差池。做飯吧。吃了這頓散夥飯,明年咱們繼續好好干,多掙錢養家。」
多事之秋,只有努力掙錢才是王道。
第二日,皇帝駕崩的消息已經傳到荷塘村這樣偏遠的山村,縣城的差役們在鄉下各處路口都貼了告示。
如時昭昨日所言那般,皇帝駕崩,舉國大喪,禁辦一切喜事,嚴禁屠宰,違者嚴懲。
一時間天下縞素,舉國慟哭!
在憂心傷痛的同時,時昭也很慶幸年貨已經提前備齊了。現在因為皇帝駕崩,官府要嚴控集市,有的店已經不能正常開門了。
也為蘭雨和陸寶根他們慶幸,兩家的年豬已經提前殺了,不然現在就不能殺生。今年各種肉類肯定要價格大漲,而對於普通百姓來說,他們根本支付不了這上漲的物價。
時昭也同情那些還沒趕得及做準備的百姓,今年怕是只能過一個荒年了。不過他也幫不上忙。
這個年過得特別沉悶,皇帝駕崩,舉國上下都在哀悼中度過。往年紅紅火火貼對聯,掛燈籠的景象都沒了。水城特有的舞龍燈、鬧花燈的風俗也被取消。
到處一片蕭瑟與寂靜,完全沒有往年過年的氣氛。
家家戶戶都是平平淡淡地過,只在除夕那晚多做了點飯菜,留了點剩飯剩菜到初一,寓意年年有餘。
時家更不必說,雙重重孝在身,更是沒有什麼喜慶可言。就算皇帝沒駕崩,時家今年也貼不了春聯,掛不了燈籠。
一家人早早地吃過年夜飯,時昭就帶著母親還有小葉子拿了香燭去時家祖墳祭拜各位祖先還有時父。
回來下山的時候,漫天大雪,眼前三尺的路都快看不清。時昭一手攙扶著母親,一手牽著艾葉,一步一步踏實地往前走。
他突然感到,自己這兩隻手所牽的,或許就是他雙肩上的責任,剛好一擔。他就挑著這個擔子,在茫茫大雪中一步一個腳印前行,目標明確,步伐堅實,走向叫做家的地方。
雖然這個年過得很傷感,除夕夜晚,時昭一家還是坐在堂屋裡守夜跨年。子夜時分,水城縣城方向傳來一聲尖利的聲響,伴隨著一個光亮的亮球騰空,還有鼓聲擂動。
跨年的鼓聲響起,這是新的一年到了。
多災多難的一年過去了。
半月之後,朝廷新的詔令傳到水城。老皇帝去世後,諡號成帝,是為寧成帝;太子,也就是以前的康王繼位,改年號新元。
改制年號,這才意味著這個王朝新的主人定了!
一個全新的時代就此展開。
繼位後的康王就是後來的寧興武帝,一個將飄搖中的大寧王朝帶到大寧一朝巔峰的有為君王。
新年正月結束,正月最後的一天,時昭交付了威遠鏢局的鏢箱。還是鏢局大小姐林彩芳帶著總管林同來時家取的貨。
威遠鏢局來取貨的時候,時昭和陸寶根正在木工房裡忙著。去年大年將至的時候,皇帝駕崩,很多原本打算在年底和正月進行的喜事都挪到了三月之後。
有的人家原本沒那麼快準備辦喜事的,也怕節外生枝,紛紛準備嫁妝,等待朝廷嫁娶之事解封,便要準備嫁女。特別是官宦人家和有錢的富裕之家。
時昭的木匠手藝在水城已經小有名氣,水城很多人都知曉荷塘村的時昭木工手藝非常了得,一時間時昭的生意特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