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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拜訪打點的銀錢和禮物備下,看看沙漏,已經到了放衙時間。時昭帶上禮物和銀錢出門。
時父平日裡與人為善,時昭上門求助,自是個個扼腕嘆息,表示故友遭難,伸出援手自是義不容辭。時昭感激涕零,並對對與父親關係最好的一位負責宮室、城郭建造的匠人出身的百工故交好友沈盛告知了父親在獄中與他所言。
沈盛告訴他:「要是平常案子,不是涉及朝廷正治鬥爭的問題,只是失誤,也不是蓄意害人,性命並無虞,只是要賠些錢財給苦主罷了;只要苦主諒解,大牢都不會久坐。只是此時涉及軍務相關,涉及軍隊作戰問題,要想脫罪或者減輕處罰,會困難一些。」
畢竟戰車裝備,涉及到作戰問題。
「不過此次出事車輛只在演練場就發現了問題,還沒有列裝軍隊,應該還是有很大的轉圜餘地。只要取得了苦主的諒解,再加上大家的努力,相信時工很快就能出來。出來還是器械局百工翹楚。」沈盛又道。
對於時昭提起器械局的守衛對他的態度,沈盛也感覺頗為奇怪。以時鴻在器械局的為人,當不至於人才進去就遭此冷遇。沈盛告訴他,明日他回去一定查明事情。時昭想要重新測量散架的戰車一事,他一定幫忙。
不過今日已經放衙,凡事得等明日上衙再說。
作為軍備裝備製造機構,器械局為了保密,當日放衙之後,非輪值人員,未經主事參軍批准,不得入內。
上的人看法到底不一樣,也知道怎麼操作,沈盛給了時昭很多提點,時昭千恩萬謝。並表示父親出獄一定不忘再答謝各位叔伯的救命之恩。
不過對於沈盛道明日再說之事,時昭有點等不及。他想起自己此前的打算,離開沈家之後,去集市買了一套夜行衣。當晚沒有回家,是在外面的酒樓用的晚膳,熬到天黑盡,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把夜行衣換上。然後摸到器械局的圍牆外,躲開巡邏的士兵,運起輕功飛入院內。
這時的時昭特別慶幸自己會點功夫。
曾有武藝超群的江湖人士曾上門求父親的手藝,時昭有幸見識過他們的武藝,請他們指點過自己功夫。
那會他正想外出闖蕩,覺得有了功夫就能自保,到時父親或許就沒有那麼反對了。
那些江湖俠客感念時父的贈藝恩情,為了答謝時父的手藝,對時昭的武功指點也頗為上心,還誇過時昭頗有天賦。
雖然時昭學到武功,時父也不許他外出闖蕩,包括後來時父也不許他參軍,但這練武之事時昭卻沒落下。
憑著那段時日練下的功底,和後來的自行鍛鍊,飛個器械局,對付一般的江湖劍客都不在話下。
往事不可追,徒增情緒。時昭不再去想,專心地在器械局內找著自己想要的東西。
按著父親的描述,經過在器械局的一番查找,他終於在一處隱秘的牆角找了戰車散架後的木料。時昭摸出測量的軟尺,借著星光,用樹枝的汁液記錄下一組組數據。
測量完畢,看著散亂堆在牆角的戰車殘件,時昭沒想到器械局還真把散架的車輛當廢棄木料處理了。他覺得不可思議,又很氣惱,但事實又擺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正準備轉身離去,又忍不住回頭。就是這些東西,害了父親。不知咋想的,時昭轉身撿了一塊木料揣在懷裡,飛出了器械局。
回家前時昭換回了自己的衣衫,將夜行衣毀去。
沒想到母親還沒有睡,一直在等著他的消息。時昭將今日奔走之事隱去夜探器械局那一段告知母親,並把父親的話轉達,讓母親不要擔心,他會想辦法營救父親。
時母雖然擔憂,但見兒子一副有主意的樣子,稍稍安心。這才在丫鬟的攙扶下回房睡下。
雖然今日之行除了器械局那裡吃了點癟,別的都還算順利,但他還是有些鬱結難解。一方面畢竟父親還在大牢;另一方面器械局的人一下子翻臉無情,他總覺得這事透著些古怪。只是沒處過官場,一直不得要領。
正想著,早上去春滿園把他喊回來的小廝給他端來洗臉水,伺候他洗漱。
時昭盯著那小廝看了幾眼:「怎麼是你?我房裡伺候的人呢?」
早上時昭心急父親,並未怎麼留意,此刻才仔細看了下這小廝。小小個子,身子單單薄薄的,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倒,也不知道平日裡能幹些什麼事,難怪今早去找自己,跑兩步路都喘得不行。時昭不知道他以前具體幹什麼活的,家裡怎麼會僱傭這樣看似風一吹就會倒的小孩做小廝。
小廝端著銅盆侷促地道:「侯春哥家裡有事,昨日晚間請假了,夫人讓我先替他伺候少爺。」
沒想到家裡這節骨眼上,平日裡伺候慣自己的人又請假了,也不知母親臨時調來的這個能否快些上手。不過眼下父親的事緊要,也沒多餘的心思太在意自己的感受。時昭朝小廝點點頭,這算是同意他伺候自己了。
小廝鬆了口氣,把銅盆放在時昭面前的凳子上,將毛巾全部浸水後,擰了半干遞給時昭。
時昭聞了聞自己的衣袖,他今日跑了一天,昨夜還醉酒,想來身上不好聞。
「去給我準備浴桶,我要沐浴。」
時昭接過小廝遞過來的毛巾擦擦臉,精神了一下,把毛巾遞給小廝。
小廝接回毛巾放進銅盆里,恭敬地道:「奴才已經備下浴桶了,少爺現在就可以去。少爺辛苦了一天,泡泡澡是最舒服的。方才只是為了讓少爺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