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
時昭不解地看著他:「是。」
艾葉又往南挪一點,摸著晉州的石碑道:「現在我在晉州府了?」
「是。」大概搞明白自家這個傻瓜小廝在好奇什麼,時昭忍不住好笑地道。
艾葉好像很開心。他一隻腳跨在青州石碑前,另一隻腳跨在晉州石碑前:「如此我便是一半身子在青州,一半身子在晉州?」
時昭忍不住搖頭:「是。」
「這也太有意思了吧。」艾葉忍不住好奇道,「便是我這隻腳歸青州府管,這隻腳歸晉州府管?」
時昭也搞不懂他腦子裡哪來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不過倒是有趣,便也好脾氣地應和他:「也可這麼說。」
官道上偶有路過行人或車馬,聽到兩人的對話,又望了望兩塊界碑甚為不解。
他們中有的人在這條官道上走南闖北很多次了,不止這裡,各處州府分界出,不都有這樣的界碑?第一次見到有人對兩塊界碑還能問出這麼多弱智問題的。
此前比時昭他們先到的幾個騎馬的壯漢從河邊起身,將馬兒牽到官道上,上馬揚鞭而去。
這處河流與官道相接,是趕路人歇腳的好地方,從不缺人,他們的離開,也只是因為人太多,讓人多看了兩眼。
「若是在此發生案子,那豈不是兩州的官老爺都得到?」艾葉站在兩座界碑之間又問,爾後又往晉州那邊移去一點,再又往青州那邊移動一點,「若是在此,是否青州府老爺就不用不用來了;若是在此,晉州府老爺就不用來了?」
他一邊說著,一雙腳在兩塊界碑前不住地移動。完全沒有受到過往行人、商旅異樣目光的干擾。
一隊也在河邊歇腳的商旅見了是在忍不住笑道:「這小兄弟甚是有趣,怎的想出這多問題來?也不怕答的人惱了。」
時昭聞言也是哭笑不得:「那倒不至於。這太近了,都有協查之責。」
「原來如此。」艾葉好像搞明白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然後對一旁問話的商旅道,「我不懂,就問問我家少爺。我家少爺人可好了,才不會惱我呢。」
那商旅倒是很驚奇了,又仔細地打量了兩人一番,實在沒想到一個少爺對小廝還能有如此耐心。
時家一行還在河邊小憩,從河邊起身往晉州方向走去的官道上那幾個騎馬的大漢卻邊走邊說道起來。
「媽的,時家那個小廝是個傻叉麼?問的都是些什麼弱智問題。還有那個時昭,那麼白痴的問題,跟個下人他也答的那麼起勁。」
另有大漢勸道:「不過那小白痴雖然傻,但問的問題也沒錯。而且主家也特意交代,不能在青州地界動手。」
「從青州出城走到這,商旅三天都到了,常人頂多也就四天。他們可倒好,整整走了五日多,今兒才晃晃悠悠的到,也不知這一路上都在幹嘛。」
「咱在這荒郊野外等得蚊子都餵大了,以為他們在路上都走沒了,還折回來十里地看他們。你說今兒好不容易到了吧,可他們還要在界碑那裡磨蹭,都待多久了,也不見走。」
最先開口的大漢把手放在眉上遮擋光線望了望天上的太陽道,「這才蒲月呢,這日頭真特麼毒。老子可不想為了那幾兩銀子跟著他們一直耗著,早點解決早點完事。」
「行了,這麼叨叨著也沒用。他們不出青州地界,就不能動手。都把勁兒給我憋著點。他們再歇能歇多久?」
「咱們得趕回前面過來那片樹林,藏馬也得要點時間。到時候動起手來乾淨利落點,活幹得漂亮東家的打賞也會更多。」一群大漢中老大模樣的人打氣道。
「哎,那片林子可是進了晉州二十里地,完完全全的晉州地界了,絕對跟青州府無關。」另一個大漢嗤笑道,「那個小白痴倒是把自己的身後事搞得明明白白的。」
歇了約莫大半個時辰,時家車隊再度啟程。又走了約莫兩個時辰,來到樹林邊緣。日頭已經偏西,進了樹林頓時就跟天快黑了似的。時昭問馮二:「還有多久到下一個鎮子?」
馮二答道:「方才來時路上問了晉州過來的商旅,只要穿過這片樹林,再走五里地就有個鎮子。咱們應該可以在天黑前趕到。」
時昭望了望頭頂密密實實的樹林:「這林子可真密實,進來都跟天快黑了似的。這路上都沒什麼人了,早知道就不在界碑那裡歇那麼久了。」
馮大笑道:「少爺別急,我兄弟眼神好使,這會他在前邊帶路,保證不會走錯路。您放心吧。」
「他我自然是放心的……」
正說著,一支羽箭劃破林間的安靜襲來。
走在最前面的馮二駕的那輛馬車被弓箭襲擊,一支羽箭射中了馬匹,馬哀嚎一聲倒下。後面跟著的兩匹馬也受到驚嚇,昂首抬腳嘶鳴起來。
時家的車隊頓時亂做一團。
隨後,又有箭羽不時襲來。
不好,遇襲了。時昭第一反應是遇到打家劫舍的山賊了。
他抓起放在車中的佩劍,高聲道:「都躲到車廂里,千萬別出去。」
然後一把將馮大拉入車廂,對他道:「躲在行李後面,照顧好我娘和艾葉。」
說罷提劍外出。
斬斷幾支朝自己射來的箭羽,時昭很快鎖定了賊人的方向,他摸出一隻飛鏢,飛向羽箭射來的方向。隨即便是一聲慘叫,跟著便是重物落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