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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比較精明,他來時家的日子不算久,但是已經知道家中主君上位之前,也曾是粗使僕從走到家主身邊的小廝。
等粗使僕從拎著熱水走後,廚房的小廝們羨慕道:「他一個粗使夥計,怎麼就讓東家給看見了呢。」
管事罵道:「人家運氣好,別羨慕了。菜切好了啊,火候要對,東家如今榮登仕途,今兒是還家第一餐家宴,要是做砸了,誰都擔待不起。」
廚房的小廝們只好唉聲嘆氣地繼續幹活。
粗使僕從打來熱水,正要提進房間,被站在屋外的時昭攔下:「給我就行了,你忙去吧。」
說著摸了點碎銀子給粗使僕從。粗使僕從自是不敢要,時昭道:「今日我受職回來,大家都有賞。」
粗使僕從才歡喜地接過。
不管能不能讓東家記住,起碼現實的好處已經拿到,粗使僕從美得不行。
時昭拎著木桶進屋,又取來大木盆,把熱水兌得合適了才叫艾葉下床沐浴。他小心地扶著艾葉坐進木盆里,才去更換被褥。換完被褥,又去幫艾葉擦洗,末了趕緊用大毛巾將人包住:「天氣還涼,趕緊裹著。」
這事就算悄悄地過了,家中其他僕從,包括時母傅疏影也沒有留意到這日下午他們的去向。吃飯時時母還問兒子:「方才在做什麼呢?」
正式場合,時昭的回答也很正式:「主君給我看這段時間家中的帳簿,我看了一遍,他打理這個家真是有條不紊。」
時昭很直白的誇了一下自家夫郎,也算是給艾葉立威。
成親之後他就不在家,不但沒能幫艾葉樹立威望,甚至連半點支持都沒給到。夫郎恐怕對自己身份的認識都還沒完全轉變過來,這幾個月在家中過得也不是那麼容易。
如今他回到家中,自然要為自家夫郎立主君威風。讓家中上下知道艾葉在他心中的地位,也讓家中上下明白艾葉在家中的地位。
傅疏影聽了兒子的回答,很是滿意:「我兒上進,理當如此。」
下午的事就這麼過了,艾葉在時家的地位也得到了明確的示範。
不過也不是瞞過了所有人,事後小荷就找艾葉打趣:「我可是看到昨晚浣洗的丫頭給主屋那邊洗了不少床褥哦。」
艾葉紅著臉,拿著手中的蒲扇去扇小荷:「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啞巴!好像你院子裡被褥洗得少似的。」
「哈哈哈哈。」兩個小雙兒一起笑了起來。
時昭上任後,韓瑋很快再審了時父被害一案,這次他還公布了時昭提交的幾份證據。一是當初他夜闖器械局繪製的戰車部件圖;二是當初拿走的一塊殘件;三是損毀的戰車其他殘件。
要說這其他殘件,還是時昭重返青州後,李頡派人送來的。
來人說:「我家將軍軍務在身,回到青州還要點時間。怕耽擱時大人的事情,派小的先行前來。」
時昭沒想到李頡當初竟然截下了那輛戰損的戰車的殘件,這樣一來,幾個證據正好形成完美的閉環,再無半點疏漏。
面對故友的深情厚誼,時昭動容道:「謝過你家將軍。」
「大人客氣,末將告辭。」送來證據的軍士說完離開。
時昭這才知道,李頡不在青州府,原來是參軍去了邊塞。不過他也不意外,李頡此番做法,想來與皓月有關。他去參軍,是要掙下軍功,堂堂正正地為皓月贖身。
他早知道,自己當年把皓月託付給李頡沒有看走眼。只是沒想到李頡能為文心做到這個份上。
去年大月和鮮、狄兩國交戰數次,想來李頡已經攢下了足夠的軍功,這次回來沒準就能辦婚禮了。如此,自己正好趕上,還討杯喜酒喝,不能不說是上天的緣分。
時昭想起寄放在父親忘年之交禹木匠那裡的幾口樟木箱,很快就可以把它們交回到真正的主人手中了。
趙岳完全沒想到幾年前被他們處理了的戰車被繪了圖紙,殘件還完好地出現在他們眼前。一切的負隅頑抗都沒了意義,哪怕京城的靠山再強大,也保不住他們。不僅失態地呼喊起來,求時昭給他們一條生路。
時昭冷眼看著這一切,不為所動。
當初父親含冤而死時,沒有人給過父親一條生路。這些人,如今憑什麼好意思喊他給一條生路?
「斬!」事實清楚,判決之後驗明正身,韓瑋扔下行刑的令簽。
從刑場回來,時昭正要進器械局,在大門外被一個人攔住了去路:「時昭,你還記得我嗎?」
面對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時昭一時沒反應過來,來人馬上自報家門:「周沛,我是周沛啊。以前你家在青州府的時候,咱倆關係最好了。」
「你知道嗎,你進城那天,我就看見你了。當時你坐在馬車裡,可能沒留意到我。我在路邊喊你,被金吾衛攔了下來,不然咱們還能早點相見。」
周沛嘰嘰喳喳地說著,還是四年前的老樣子,一點也沒有成長。時昭有點奇怪,自己以前為什麼會跟這樣的人是最好的朋友。
「哦,是通判府的周小公子。」時昭反應過來,不著痕跡地後退一步,「不知周小公子來器械局找時某何事?」
「什麼周小公子,咱倆你還見外呢。」周沛渾然不覺時昭周身散發的冷氣,「我娘做了好吃的桂花糕,我給你拿了些來。我記得以前你去我家,最愛吃我娘做的桂花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