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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母洗了碗見艾葉回來,早就收了桌上筆墨紙硯,一直等他們去道觀,可兩人對著菜苗都能說上半天。
聽著家裡留下那個唯一的小僕在那裡閉著眼睛誇讚自家不會幹農活的兒子,時母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了一抹笑意。
丈夫去世後,時母難得見到兒子笑得這麼開心,這個小廝,是留對了。
昨夜那場驚魂,兒子可是承受了太多,難得兒子這麼開心,她也沒有上前催促,讓兩人在那裡閒聊著。
從菜地回來,時昭看到時母在門口等著自己,便對艾葉道:「小葉兒,你去換衣服,一會我們去道觀。」
艾葉也沒有多嘴,只是乖乖地應道:「好。」
時昭沒想到在院子裡碰到母親,生怕母親看到他肩上滲出的血跡,趕緊對時母又道:「娘,我也去換套衣服,方才在地里把衣服弄髒了。」
「去吧。」時母不疑有他。
時昭一溜煙去了艾葉房裡,順手關了房門。
艾葉已經拿出昨兒時昭帶回來的藥物攤開,見自家少爺進來,趕緊起身伺候時昭脫衣換藥。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時昭傷口沒包紮的樣子,那麼猙獰的一道傷口,艾葉的眼淚當即又下來了。
時昭感到滴在自己背上的眼淚,為了安撫艾葉故意取笑道:「你要是把眼淚落在傷口,少爺我可不得疼死。」
艾葉手忙腳亂地趕忙擦去臉上的眼淚,語帶哭聲:「我不哭了。」
顫抖著給時昭重新上了藥,包紮起來。然後又伺候時昭更衣。
以往艾葉伺候時昭更衣,都只是更外衣,今兒換藥,可是光著的上身都瞧遍了。
換藥時看到少爺的傷口光顧著心疼,沒想那麼多;現在換完藥,更好衣服,看到長身玉立,翩翩風度的少爺,不由想起方才所見少爺上身不著寸縷的優美身型,忍不住一陣臉紅,慌忙朝外跑去。
時昭不知艾葉的心路歷程,他望著落荒而逃的艾葉不解道:「你幹嘛去?」
艾葉邊跑邊遠遠答道:「我去把花菜苗放到廚房水缸後面,澆點水。」
花菜苗的確是還在籃子裡,此前艾葉也的確說過要把花菜苗放到廚房水缸後面澆點水,晚點再種。
時昭不疑有他,自己繫著腰帶,不緊不慢地出了門。
水城北門郊外就有一座道觀,在當地頗為有名。時母剛嫁來時家時,還與丈夫去拜訪過,後來回來水城兩次也都有去拜訪。最後一次去距離現在已經十年有餘,多年未去,算不上熟門熟路,倒也算是知道地方。
時母道:「家中沒有紙錢燭火,到縣城裡買一點。去天和觀也是要經過縣城的。」
時昭應道:「好,聽母親安排。」
時母又虔誠道:「無量天尊,護佑眾生,掃除邪祟。」
艾葉跟在一旁聽了,猶豫道:「夫人,少爺,今早我去周大叔家拿花菜苗,他和周圍的鄰居都問我咱家出了啥事。說昨晚聽到打鬥聲,聲音好像是從咱家傳出去的。」
「無妨,這事是藏不住的。有人問起,就說是進了幾個小毛賊,官府已經拿住一人了。」時昭道。
對於堂三叔一家看到現場,他完全不擔心。相反,他還有些期待堂三叔一家的宣傳。他相信,堂三叔一家的表現不會讓他失望。
艾葉點點頭:「知道了。」
時昭從側門將馬車趕到大門外,給門落了鎖,隨後扶母親上車。艾葉將菜籃等物放到車上,再靈活地爬上馬車。
時昭道:「坐穩囉。駕——」
馬車平穩地行著,去往縣城的路上也碰到幾個住在附近,趕了早市從麻旺鎮回來的村民。他們問時昭:「昨夜是怎麼了?怎麼官府好像來人了?聽動靜好像是去了你家。」
昨夜的打鬥和捕快快馬揚鞭的聲響動靜都很大。荷塘村村口一帶兩山相對,形成一個口袋狀,村民分住小河兩岸,很是空曠,路程雖不算很近,卻目無遮擋,傳聲清晰。這麼大的動靜,自然是不可避免能聽到。
時昭把此前教艾葉說的話說了一遍:「進了幾個小毛賊,報了官,官府自然要來查看。已經拿住一人了,想必不日就將查明。」
「哦,原來如此。」村民們將信將疑。
時家儘管家道敗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有賊人聽到風聲,想去時家撈點錢財也不足為怪。
「官府來人也抓不到現場,那毛賊是怎麼抓住的?」有的村民的還挺細心。
時昭微微笑道:「晚輩會點拳腳功夫,對付一般的小毛賊倒是綽綽有餘。」
自己這番說辭想必早晚能跟堂三叔一家的話對照上。
「嗬——」村民倒吸了一口氣,沒想到這時家小兒真還會武功。這在他們這樣的山村里那到真是罕見。
雖然以前也聽過時昭會武功的傳言,但大家都沒見過,也沒什麼人相信。
時昭挺滿意這樣的效果。以後與人相處,剛回村時那種想占自家便宜,以為孤兒寡母好欺負的人會少很多了吧?
與鄉鄰道別,馬車又緩緩向縣城走去。
時昭今日胳膊不便,沒有著急趕車,任憑馬兒慢吞吞地走。一路晃晃悠悠地,比平時慢了兩刻鐘才到了城門外。
進城門時,時昭發現水城開始戒嚴,進出城門都要經過嚴格的盤查。
城牆外還貼了告示,說昨夜有飛賊入室,一共五人,其中一人已落網。告示除了勸告逃走之人前來自首,還提醒百姓注意,但凡遇見可疑人士,務必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