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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要是活著,跟這人年紀相差不多。沒想到這人想與自己拉近關係,卻要讓自己喚他大哥,平白給自己升了一輩。
不過他們萍水相逢,倒也不必拘泥這些年齡之差。時昭從善如流:「房兄請問,小弟知無不言。」
房姓男子很是開心:「請問時賢弟,這馬拉石磙,為何要另建一個石槽?不如將石磙做大做長直接在地上滾,這樣碾的面積更大,既省下建石槽的費用又省去牲畜力?」
「如此,一來是為了乾淨衛生;二來是便於馬匹行走。」 時昭耐心答道,「將石磙做大做長直接在在地上脫粒,這樣碾的面積看起來更大,但卻不好操作。」
「因為一來繩索過長,馬匹在奔跑的過程中容易混亂,導致繩索打結,甚至絆倒馬蹄,發生意外;二來馬匹奔跑可能會踐踏穀物,甚至排泄沾污穀物。建個石槽雖然要多有花費,且脫粒速度有所減緩,但卻能最大限度的保證不出現這兩個方面的問題。」
「另外建了石槽,更有利於平衡馬匹的用力,延長馬匹的拉滾時間。」
「原來如此,多謝賜教。」房姓男子抱拳致謝。
「房兄在此逗留大半日,就是想問這樣一個問題?」這雖然不是什麼秘密的事,但對方的做法還是令時昭頗為疑惑。
「只因見得新奇,便忍不住多瞧了瞧,還望時賢弟見諒。」房姓男子道。
「無妨,這穀場本來也是為方便村民而置,的確也是個新鮮事物。」時昭道。他並不相信這名男子的說辭,但心下琢磨回答對方的問題對自己也無損害,所以方才才有問必答。
中年男子離開了穀場,一旁的兩名僱工圍過來:「東家,這人神神叨叨的,啥意思呀?」
時昭望著那人離開的背影:「或許他是也是想做這樣一家穀場?」
可能是瞅見了商機,動了心思,這也不無可能。
時昭做這一切本來就是為了方便百姓,這房大哥就算是想偷師學藝,自己也造一個出來,時昭也是樂見其成的。只要在百姓農忙的時候,他不把而費用收得太高,也算是造福了一方百姓,沒有違背自己的初衷。
時昭從穀場出來,正準備回家。抬眼就看到穀場河對岸的田埂上,艾葉正挎著個小竹籃往回走。
清水河流經荷塘村這一段,只有自家往縣城方向有一座石橋,再往上又要到陸家灣那邊住家多的地方才有橋樑。
旱季水淺或者只是下點小雨的時候,村民們都是蹚水踩著河裡墊著的石頭墩子過河;要是下暴雨漲水,就只能繞道上下游的橋樑過河。
繞道的話,那就走得遠了。
如今正是旱季,河水不深,還是可以走河裡村民墊的石墩子過河。
時昭見到艾葉的身影,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朝艾葉走來的方向走去。
時昭的牛皮靴踩著石墩子過到河對面,艾葉剛好走到河邊。他看見時昭等在河邊,很是驚奇:「少爺,您怎麼在這裡?」
時昭不答反問:「我記得方才我出門時你還在家,怎麼一轉眼來到河對岸了?」
艾葉將手中的小竹籃朝前遞了遞,給時昭看裡面的菜秧:「周大叔今兒從外面幹活回來,路過咱家時敲門,跟我說他家的菜秧育好了,咱家要種冬菜的話就可以去拔一點。早點種,天氣暖和長得快,要不一場秋雨下來,天就該涼了。」
「我尋思著院子裡的夏菜基本上都要結尾了,是到了種冬菜的時節,就跟周大叔去他家拔菜秧了。」
周大叔是租時家地種的佃戶,去年時昭才回來時,他也是讓艾葉去他家拔菜苗;春上種紅薯、辣椒、豆角什麼的,也是讓艾葉自己去選需要的菜苗;現在秋季菜苗剛出,又讓艾葉去拔苗了。
這人行事作風到是一貫,時昭心裡評價。爾後看著艾葉問:「方才你怎麼過河的?脫鞋?」
現在清水河雖然是在旱季沒有漲水,但這幾天河水水量還是比較豐盈,村民墊的石墩高低不一,矮的幾個石墩是被河水漫過的。農家漢子們幹活,穿的都是草鞋,踩著河水沒過一點的石墩也沒關係。
但要是雙兒、姑娘、小媳婦過河,石墩上的水雖然不深,還得脫鞋,不然鞋子肯定是要打濕的。
艾葉聽了時昭的話,把自己的腳往後縮了縮。有些可憐巴巴地抬頭望向時昭:「少爺,過河時我看過周圍的,沒有人我才脫的鞋子……」
想了想又迫不及待地解釋道:「要是走下面的石橋,有點遠……」
時昭嘆了口氣:「我不是責備你脫鞋被人看見。只是現在已經入秋,天氣開始轉涼,你一個小雙兒脫鞋在河裡走,著涼了怎麼辦。下次這些事,叫寶根去做。」
說著時昭在艾葉身前蹲下身來。
艾葉不解,囁嚅著:「少……少爺?」
時昭招呼他:「上來,我背你過河。」
「啊?」艾葉怕不是自己聽錯了,「少爺?」
時昭回頭催促:「上來呀,我背你過去。難不成你還要脫鞋過去?」
這會天色已是下午,田埂上不時有下工早的農人扛著農具回家。
艾葉臉色一紅。他自然不能當著別的漢子的面前脫鞋過河,但是讓少爺背自己過河,一來他不敢,二來也害羞。
艾葉低著頭站在原地,一副站立不安的樣子,躊蹴著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