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銳搖搖頭:「不懂。」
「大多數人是需要『被需要』的感覺的。」白義舉了個例子,「要是你部落里所有人都不需要你幫忙、不需要你做事,同時也不會跟你交流、不會為你提供幫助,你會不會覺得很難受?」
銳想也不想就反駁道:「怎麼可能!我的朋友都沒死!」
他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感覺自己好像被整個部落孤立一樣,就覺得不寒而慄。
白義攤開手:「是吧?珊瑚比這更嚴重一點,他的家人都去世了。所以要讓珊瑚重新振奮起來,就得讓珊瑚重新找到人生的意義。」
銳道:「我覺得每天吃飽就是最大的意義。」
白義笑了笑:「吃飽之後才能去追求人生的意義,又或者全家人一起吃飽是珊瑚的人生意義。」
銳轉頭看了眼珊瑚,眼眸中閃過了一絲同情:「我在去給他抓點魚。」
……
白義請珊瑚幫的忙很簡單,在他忙著烤食物的時候給火堆添柴。
火上烤著的是兩隻處理乾淨的魷魚、幾片麵包果,還有銳新抓來的一種相當肥嫩的魚。
白義怕珊瑚不吃辣,給魷魚只加了一點蒜末。
珊瑚聞著蒜的氣息,遲疑了一下,還是咬了一口。
他自從家人去世之後就鬱鬱寡歡,食不下咽,一段時間之後甚至很難分辨食物的氣息,甚至連餓都沒有了。
如今聞著這種奇怪的味道,居然感覺到久違的飢餓。
他
的眼神很快變得驚訝,隨後悶不吭聲地繼續吃了起來,只是表情和緩了許多。
吃完之後,珊瑚低聲道:「多謝你們提供的食物。」
白義見珊瑚吃得下東西也很高興,對珊瑚眨眨眼:「別急,還沒結束。」
他用尖端燒焦的樹枝撥開快要熄滅的火堆,露出被烤得黝黑的泥塊。
珊瑚一怔:烤泥巴?
他看到這個很好看的獸人拿石頭敲碎了泥土的外殼,露出裡面蜜黃色的內陷。
一股比麵包果更加香甜的氣味飄散了出來,讓珊瑚的喉嚨忍不住動了動。
他之前從來沒有聞過這麼甜的味道,哪怕是過去部落從別的部落交易來的蜂蜜也沒有眼前看起來軟糯的食物甜!
珊瑚下意識問:「這是什麼?」
白義掰開一個,被燙得趕緊放在一旁吹了吹手:「好燙——這個是紅薯,很好吃,你稍微放涼一點再吃吧。」
珊瑚點了點頭,目光落在那名叫「紅薯」的食物上,等了一會,才拿起來。
紅薯還有一點燙手,但對於珊瑚來說還算能夠忍受。
香甜軟糯的口感幾乎在一瞬間就征服了珊瑚的舌頭。
柔軟的紅薯肉似乎不用咀嚼就能咽下,在牙齒之間擠出甜得齁人的汁水,帶著植物的清甜與甘美,燙得珊瑚表情有點扭曲也不捨得咽下去。
白義慢慢剝著紅薯皮,笑道:「你要是早來幾天,還不一定吃得到。」
就是因為成立了部落,白義尋思搞點什麼慶祝紀念一下,就用項鍊弄出了紅薯。
紅薯塊大、好吃,除了塊根連葉子也能吃,是非常優秀的農作物。
當然,對白義來說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好養活。
他對自己有自知之明,對農耕知識只有一點點常識概念,島嶼的自然氣候又比較多變,更好的植物他恐怕養不活。
如果能靠泉水一直快速催熟就算了,但白義始終擔心那口泉眼就這麼枯竭,不能把生存的基礎寄託於不穩定的東西,最好能自給自足。
紅薯的滋味確實不錯,甚至比麵包果還要好吃,白義這幾天吃了幾頓紅薯,感覺肚子裡快要冒酸水了,正想吃回麵包果調整一下。
如此美
味的食物,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食慾與飽腹的珊瑚每一口都小心翼翼,像是在回味紅薯的甜美。
吃著吃著,珊瑚的臉上逐漸開始掛上了淚水。
眼淚滴落在紅薯中,在香甜中混入了苦澀與鹹味。
銳看得一愣:「不好吃嗎?我覺得很甜啊。」
白義對他搖了搖頭。
珊瑚擦了擦眼淚,擦出了更多,低聲哽咽道:「很好吃……我只是想,要是部落里的人、我的獸人和孩子們能夠吃到就好了……」
說著說著,他吃得更快了,幾乎每一口都像要把自己噎死。
銳趕緊用椰子殼接了一碗溪水遞給珊瑚:「還有很多,別急。」
珊瑚胡亂點點頭,哽咽著繼續吃了下去。
……
大哭一場之後的珊瑚沉沉地睡了過去。
白義讓他安靜地睡著,走出山洞之後有些疑惑地問銳:「珊瑚是在新的島嶼上掉進海里的,能被海水卷到這裡,可見不是很遠吧?」
銳也覺得有點疑惑:「這個亞獸應該擁有一定程度的水中活動能力,但在海里淹不死,說明落水的時間沒有超過一天。」
人在海里漂流一天的距離能有多少,不提銳的飛行範圍,光他飛起來靠鷹瞳看到的距離就不止這點。
「我聽過一個傳說,好心、善良的島神會拯救落水的獸人。」
辰的聲音忽然出現在了他們身後,笑眯眯地道,「也許這個亞獸是被島神救來的呢?」
銳怔了一下:「我怎麼沒聽說過這個傳說。」
白義也覺得不靠譜:「難道這個島的島神跑去別的島那裡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