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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裴硯安入朝拜官之後,已經很少有被母親這般如幼時一般詰問的時候了。
黎陽郡主見他不答話,忽然伸手牽起他的手摸向手腕,卻沒有摸到那一串熟悉的檀木珠,她愣了一下,「那佛珠呢?」
裴硯安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手腕處,「斷了。」
「斷了......」黎陽郡主放開裴硯安的手,眼神似乎要看穿他的內心,「想來你斷的也不止這一串佛珠。」
裴硯安沒有否認,「母親,我有一事相商。」
黎陽郡主:「且說來我聽聽。」
「我想——」話說一半裴硯安突然摸上自己手腕上那個細小的針口,原本要說出口的話也頓住了。
「怎麼不繼續說了?」黎陽郡主奇怪看他一眼。
裴硯安收回視線,「算了,還不到時候。母親今日來,還有何事要交代?」
「我與你父親聽聞你最近在查安家三小姐,那是你即將過門的妻子,你是想做什麼?」黎陽郡主神色凝重,「秋闈在即,多少學子都是因著安氏的名聲和推薦而來的,你可千萬別為了你那位魂牽夢縈的姨娘而失了輕重。」
在提到安玉珊後,黎陽郡主察覺到他的神色微冷,心下有擔憂的同時也升起些疑惑。
裴硯安:「是朝中有些事與安小姐有牽扯,我查她與姩姩無關。」
一個喊安小姐一個喊姩姩的,這語氣中的偏袒簡直是明目張胆。
黎陽郡主有些頭疼地搖搖頭,「你這些年位子坐得高,主意也愈發大,我們早已不能像小時候那般管束著你,但求你明白自己在做什麼,萬事都不要後悔。」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您和父親不必擔心,安家三小姐那邊也是,若是真查出一些事,我也不會心慈手軟。」裴硯安說這話相當於是在給她提前預警了。
黎陽郡主皺眉,「真這麼嚴重?我前些日子同她相處下來,覺得頂多是個驕縱些的姑娘。」
「嗯,兒子知曉分寸。」裴硯安沒有再多說什麼。
黎陽郡主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麼,「既如此,你便查你的,但婚事的操辦也不能落下,我會讓人管事去採買置辦東西,否則外人不知要如何猜測你,婚事將近卻沒有絲毫動靜。」
她的意思就是要兩手抓,兩邊都不耽誤。
「若是真查出什麼了......」黎陽郡主沉思半晌,「不能包庇,你現在身邊最是忌諱留下隱患,更何況是你的正妻。你若抗不下此事,還有你祖父和舅舅呢。」
裴硯安臉上浮現一絲笑,「多謝母親。」
「行了,我也不打攪你了。」黎陽郡主突然想到什麼,「你那位小姨娘若是鬧騰得厲害,要不要我將芷蘭留下來幾日?」
「不用。」裴硯安直接拒絕,「她鬧幾天便過去了。」
黎陽郡主聽到這話一笑,「當初替你求那串佛珠時,那位大師其實還送了我一句禪語,『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你且記在心裡吧。」
裴硯安知道這後邊還有一句——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
「謝過母親。」
恰逢青玉來找裴硯安,他順勢與母親告了別離去。
芷蘭姑姑見裴硯安走後便回到黎陽郡主的身邊,「郡主,談得如何?」
黎陽郡主伸手拂過一簇花,「倒是和他父親從前一樣,自負著呢。」
這樣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芷蘭姑姑也沒聽明白,黎陽郡主又轉過身,「我們也走吧,他府內的事我就管到這,其他的由著他自己折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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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
紅葉看著這擺滿了一屋子的箱子,再看向那背對著的人的姨娘。
「姨娘,這些東西你可要挑些常用的出來?」
江瓷月頭也不回,「不用。」
紅葉只得嘆口氣,順便請外邊的瀾音進來一起幫忙將這些東西都收納好。
江瓷月懶懶地倚在窗邊的塌上,身子半蜷縮著,從袖中伸出的那截細白手腕上戴著裴硯安給的那條銀色手鍊,而她手中正在把玩著阿娘留給她的那把鑰匙。
至於阿娘給的那個玉佩手鍊,她早上的時候交給嘉儀郡主了。
現在回想起嘉儀郡主說的那些話,她還是會有些恍惚,仿佛是在聽一個荒謬的故事。
郡主居然說她的阿娘,很可能就是她那位失蹤十多年的小姑姑。
這怎麼可能呢?
倘若阿娘是被阿爹騙來的,那為何阿娘從來不說呢?阿爹也沒有郡主口中那個故事那般壞,阿娘在世的時候,他還是經常來看她們的,對她的話雖不是百依百順,但也幾乎是有求必應。
只是這些好在阿娘去世,秦氏入門後,被大打了折扣罷了。
不過阿娘確實似乎從來不提自己的家人,她小時候曾問過為何她沒有外祖母和外祖父,阿娘只說他們已經不在了。
她想得入神,便連周遭來了人也沒發現。
「在想什麼這般入神?」
裴硯安的聲音將江瓷月的思緒驟然拉回,她收起掌心裡的東西,抬眼看向他時眼神還有些散亂。
「手中是什麼?」
江瓷月撐起身,將自己的腳踝掩在衣裙之下,握緊手中的東西,輕聲回答,「是我阿娘留給我的東西,你見過的。」
裴硯安默了一瞬,「你阿娘葬在吞州?」
江瓷月沒有想到他突然會問這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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