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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翎院內。
裴硯安臉上還帶著些虛弱,半披著衣衫坐在案桌前,全神貫注看著手中的信封和近幾日堆積的文書。
青銜一進門先是向其行禮,再是沉默地跪著一言不發。
裴硯安淡淡一抬眼皮:「起來。」
聽到這話的青銜依舊沒有起身,「大人,都怪我不夠謹慎,您才會如此遭難,還請您懲戒!」
讓主子身陷險境還顯些丟了命,這不是十記軍棍就能抵消的。
裴硯安放下手中的信件,長指輕點桌面,沉著聲音說道:「我聽說你已自行領罰,起來。」
話語雖不嚴厲,但卻帶著不容他人抗拒的威嚴。
青銜不敢輕慢,先是齜牙咧嘴起身謝過,再是開始交代這些時日自己所查到的事情。
「我當日探查過那些刺客,可他們身上沒有能確認身份的痕跡留下,而我們又是臨時繞道凌州的,我們的行蹤可能被泄漏了,我已經讓人去查了。」
裴硯安垂著眉眼,手中不斷摩挲著右手腕上的檀珠,在聽完青銜的話語後,手中的動作戛然而止,狹長的眼眸抬起看著前方,「一個小小的縣府貪污之案居然牽扯如此之深,甚至有人不惜想要我的命。這個案子背後必然不簡單,可能會扯出一片朝堂的腐根,且看那群人會推出哪些人當棄子。」
三個月前,廷尉寺來了一對狀告隴縣縣令劉儀的父女,他們手持的血書列出了劉儀三大罪狀,一是禍亂商道,二是掠奪民占良田,這第三便是貪污賑災款八百萬兩。
可蹊蹺的是,此事消息剛出,那劉儀就留了一封認罪書後投江畏罪自盡。人雖死了,但廷尉寺還需往下查,而這查案的過程一路暢通無阻,很快便證實了那三大罪狀一一屬實。
此事本該到此結束,可正在南巡的裴硯安半月前卻收到了一封沒有署名的密信,上面就寫了八個字。
——劉儀沒死,凌州一敘。
裴硯安當即傳信回京讓人壓下來了結案的手續。
他馬不停蹄趕往回京,特意繞道凌州,果然他剛到的那晚再次收到了密信,約他於今日丑時一刻在那巷子處相見。
同時也『偶遇』了長史林業,他自稱是為長公主出城採辦,沒想到在此遇見。
裴硯安如約而至,可給信之人卻沒來,反而等來了林業。
「大人,會不會給信之人便是……林業?」青銜遲疑道。
大人受封丞相之時國庫空虛,長公主向來受先帝寵愛有加,每月每年的俸銀賞賜數不勝數不說,還坐擁著無數不法商戶店鋪日進斗金,可他家大人上位之後便斬斷了她的這些不法之財的來源。
尊貴奢靡了半輩子的長公主對他此番舉動無異於是恨之入骨的,倘若是長公主差人這般戲弄倒也不是沒可能。
不過他家大人得罪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真要找大人麻煩的可遠不止這一個長公主。
他在初醒來之時便已下令讓人徹查林業此行為何,應該馬上便會有消息傳回。
裴硯安冷靜說道:「給了信又派人來此守株待兔,長公主應該還沒那麼蠢,朝中近日如何?」
青銜:「您不在朝中的日子裡,許太尉曾提出將這樁案子結案。」
許太尉為何要來摻合這一腳?忽然裴硯安又想到了什麼,復而睜眼看著青銜,「那女子的身份呢?」
「也已經查明了,當日我們當時所在的深巷一牆之隔是一處私人宅院,聽說宅子裡丟了位待嫁的女子,那女子名喚江瓷月,聽下人的描述與我們那日帶回來的女子相符,她應該......不是細作。」
裴硯安看了他一眼,「你怎這般確定?」
青銜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支支吾吾說道:「我當時打聽得多了些......」
他在對上自家大人凌厲的眼神後立刻清了清嗓音繼續說,「那女子好像是吞州來的,被家中人逼來嫁於東園匠令續弦的。這事總歸不光彩,所以他們也不敢把動靜鬧得太大,那姑娘應該是逃出來的時候遇見大人了。」
「東園匠令?」裴硯安只知道這東園匠掌製作的是陵內的器物。
「大人可能不知道,那東園匠去年喪了妻,年近五十還無所出,所以……」
裴硯安不動聲色拿起邊上的水杯,抿唇淺酌了一口。怪不得當時見到她時那般狼狽,原是『逃婚』的,但他對他人的婚事沒有什麼興趣。
「既如此,將她送——」
他話還未說完先被外邊的動靜打斷了。
「不好了!不好了大人!!!」一名小廝匆匆忙忙跑進門跪下。
裴硯安緩聲問道:「何事?」
「郡、郡主來了!」小廝氣喘吁吁地回答。
母親怎會突然來訪?裴硯安立即橫眉看向青銜。
青銜連連搖頭否認。開玩笑,他哪有那膽子私自告訴黎陽郡主。
裴硯安也知道青銜沒那膽子,他院內的人也不會告知。略一沉默後,他雙手一撐起身,穿好外衣往外走去。
他剛跨出門檻,就看著自己的母親帶著人來勢洶洶站在院門口,側著身與身邊的人交代著什麼。
裴硯安在看到後方那個有些熟悉的人時,眼神微微一眯。
黎陽郡主正拉著江瓷月的手仔細看著,這位姑娘的十指纖細,手掌綿軟帶肉,是有福氣的手相。
而江瓷月此時還有些愣怔,不明白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這位貴氣逼人的夫人方才拉著她輕聲細語問了好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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