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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嚓!」
聽到「余霽」這兩個字,餘慶登時就變了臉,將手中的茶盞砸碎在言晏腳下,沉聲道:「言晏,你是要揭我的傷疤嗎?」
茶水濺濕了言晏的鞋面和褲腳。
傅百川皺著眉也站了起來。
沒等傅百川開口,言晏便平靜道:
「是晚輩冒昧了。那沒什麼事的話,我和他就先走了,今天多有打擾。」
餘慶冷著臉道:「走吧,我送你們出去。」
臨出門前,言晏回過頭,若有所思地看了那個緊閉的鐵門最後一眼。
*
月里道觀的門在他們身後緊鎖。
言晏和傅百川一路都沒有說話,到了車上傅百川才篤定地開口:
「這個叫餘慶的絕對有問題。」
言晏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聞言懶懶道:「這麼快就學聰明了?」
第49章
傅百川有些難為情:「你截住我的話頭的時候我就反應過來了。」
「餘慶明顯有問題, 但是如果他咬死了什麼都不說、非得裝傻充愣到底的話,我們也什麼辦法都沒有。」
「我剛剛如果把咱們的見聞和鞍山的事情告訴他,反而是被他套了話, 偷雞不成蝕把米, 對咱們沒有一點好處,連掌握在手裡的底牌都直接扔給他看了。」
傅百川說著, 有些懊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都怪我說話不經大腦,差點壞了咱們的事。」
言晏一笑:「沒事,你從小家庭環境簡單,小半輩子都順風順水的, 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也正常。」
傅百川搖頭,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我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帶著我處理公司的業務,那些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手段我見得多了,倒也沒你想像的那麼天真爛漫。」
言晏隨口嗆他:「那剛剛你那豐富的從業經歷怎麼失效了?別跟我說你就是單純地腦抽了一下。」
傅百川偏過頭, 垂眼看著半邊身子沐浴在柔和日光里的言晏:
「因為他吼你, 我有些生氣, 就……」
關心則亂了。
後邊四個字傅百川沒有說出口,言晏卻瞬間懂了他的意思,手指無意識地收緊了一些, 卻沒有再說話。
傅百川啟動車子往回走,突然想起了什麼,跟言晏道:
「對了,你有沒有注意到走廊盡頭有一扇被鐵鏈鎖住的門?我聞見裡面有香火味兒。雖然不是飼養小鬼用的特殊香燭,而是祭拜用的普通香燭,但是顯得更奇怪了。」
「如果是要祭祀的話, 為什麼要拿鐵鏈鎖得那麼緊?而且我總覺得餘慶好像很不樂意我們盯著那扇門看……」
言晏:「我也注意到了。」
他垂眸沉思道:「我去的時候跟你一樣注意到了,餘慶為了讓我們少在那裡停留一會兒, 還特意加快了腳步,甚至出門的時候已經發了那麼大的火,為了防止我們繞到那扇門旁邊,還是執意親自送我們出來了。」
言晏問道:「你還記得他發火的原因嗎?」
傅百川:「記得,你說要去祭拜余霽他就生氣了,余霽是他夭折的愛子,生氣似乎也正常……」
言晏搖頭:「不正常。」
「愛子夭折不願意被他人提起正常,但是既然這麼愛孩子,為什麼要把孩子的牌位從家祠裡面移出來、專門鎖起來供奉、不讓別人看呢?」
傅百川一怔:「你是說那扇鎖起來的門裡,是余霽的牌位?」
言晏:「八九不離十。前兩年師父幫助餘慶重修過余家的家祠,好像是一場大暴雨之後,一棵大樹被雷劈到,直接砸在了余家的家祠上。」
「回去之後我師父就跟我說感覺很奇怪,他沒有在余家家祠裡面看見余霽,原來以為是早夭的小孩不吉利不能入家祠,但是他又在那裡看到了夭折的時候年齡比余霽還小的余家旁支的孩子。」
「起先我看見那扇鎖著的門時,這是把那件事跟這件事聯繫到了一起,並沒有往深了想。」
「但是提起糖盒子和你的年齡的時候,我突然就想起來,餘慶一個中年男人出去,為什麼會隨身帶著小孩子愛吃的糖?」
「加上他外出遊歷遇見你時的時間節點是余霽剛剛夭折沒多久,所以我就懷疑,那個糖盒子是他隨身帶著的余霽的遺物,看見你哭到時候拳拳愛子之心被喚醒,就把盒子給了你。」
「我就試探性地提了一句,他那樣大發雷霆,很有可能就是我猜對了,他不顧及顏面沖我發火也要慌張地把這件事遮掩過去。」
傅百川對自己小時候吃的糖是別人遺物這件事並不怎麼感到不適,反正早就被消化掉了,現在的他活蹦亂跳的。
傅百川思索道:「我記得余霽是個很優秀的孩子?」
言晏點頭:「人乖巧聽話,天賦高,還勤奮刻苦,規規矩矩的,還特別懂禮貌。」
傅百川:「那不對勁啊。這麼好的孩子,夭折之後悲痛正常,接受不了正常,成為提都不能提的逆鱗有點不正常,拿鎖鏈把小孩的牌位鎖起來就很不正常了啊。」
言晏冷笑:「是啊,現在我們明確地知道餘慶有問題,即使不是始作俑者本人,也跟這件事脫不了干係。餘慶也知道我們發現了什麼端倪,但是他咬死不承認,我們現在沒有直接的證據,拿他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