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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晏笑容有些異樣:「你怕鬼啊?」
傅百川從那一抹笑裡面讀出了被藏起來的、很深的嘲笑。
傅百川假笑道:「那可能讓你失望了。你嘴裡說出來的話,我是真的半個字都不會信。」
「時間快到了。」
外面最後一抹夕光也被夜空吞噬了。
言晏突然打斷傅百川的話,拉下窗簾,神色有些嚴肅地說:
「一會兒你就坐在客廳里不要亂走,上次那隻鬼奴受了重創,短期內不會再過來。就只浴室里那一個的話鬼氣濃不到哪兒去。」
傅百川:「不是,你說清楚,鬼奴是什麼?就算有鬼不是也只有你從浴缸里扒拉出來那一個嗎?」
言晏言簡意賅:「跟你說不清楚。」
傅百川:「……」
言晏想了想,還是不放心,一把抓過了傅百川的手。
傅百川雙手乾燥溫暖,突然被言晏冰了一下,條件反射地往後猛縮。
傅百川:「你幹什麼……」
言晏抓著他的手,把手腕上串著玉的紅繩擼到了他的手腕上。
「紅繩和玉都是辟邪的東西。」
傅百川比言晏高出半個頭,言晏要微仰著頭才能直視著他的眼睛:
「不僅如此,這個手繩裡面還藏的有符咒,是靈署發給我們保命用的。今天晚上大概率會比較安全,但萬一有什麼意外,這東西可以保你平安。」
傅百川垂眸看著手腕上的紅繩,有點愣愣的。
他剛剛對言晏冷嘲熱諷,說的每一句話都並不好聽,言晏竟然把保命的東西給他。
以德報怨誒。
傅百川有些彆扭地問道:「那,你怎麼辦?」
言晏收回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是沒有自保之力還怕鬼的小青年,這點小事,用不著的。」
言晏:「而且,你是我的甲方那金尊玉貴的兒子,真缺胳膊少腿兒了以後我競標就更難了。」
傅百川:「……」
那點感動的話瞬間就被傅百川咽了回去。
天徹底的黑透了。
言晏道:「你就在這裡等著吧,我去浴室看看常安宜。」
傅百川:「!」
言晏是打算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裡嗎?!
把他一個形單影隻雙十年華一朵花一樣的五好青年留在這個空蕩蕩陰森森鬼兮兮的凶宅空曠的客廳里?
他不能接受!
即使內心戲如此豐富,傅百川面上依舊端的一副冷酷桀驁:「你把甲方一個人晾在這裡?」
言晏:「我認為我的甲方看起來生活應該可以自理。」
傅百川:「……」
言晏朝著浴室的方向走去,頭也沒回地對他擺了擺手:「別怕,真有什麼鬼啊怪啊的也沒啥,反正你又看不見。」
傅百川:「我都說了我不怕!」
言晏不再理會他,斂了神情慢慢推開了浴室的門。
水管彎折處依舊有水珠在滴答滴答地落下來,漆黑長髮的女鬼依舊泡在浴缸半透明的血水裡。
言晏上次被鬼奴偷襲,沒有來得及細看。
他輕輕地把臉朝下的女鬼翻了過來。
修為低的鬼外形都會維持著剛剛死亡時的狀態,這反而方便了言晏進行「屍檢」。
常安宜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沒有什麼虐待痕跡,只手腕上有一道刀割出來的疤痕。
那一刀割得很深、很果斷,可以看出來常安宜自殺時有多麼果斷決絕。
言晏抬手虛撫過她臉上猙獰的縫線和符文 ,沉默許久之後拿著自己的背包、順帶搬了個凳子坐到了浴缸旁邊。
他掏出了筆記本電腦和一個數位板。
第5章
言晏坐在常安宜旁邊,一筆一划地用數位板把她臉上的符咒畫了下來。
有時候常安宜會百無聊賴地翻身翻成臉朝下,言晏就非常好脾氣地再手動把她扒拉回來。
言晏在這之前已經反反覆覆將別墅檢查了很多遍,結果做事的人處理得很乾淨,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找到。
但是,縛靈需要用到的「魂線」雖然取自被封印的鬼魂,「魂針」卻需要施咒者生生撕下自己魂魄的一角凝鍊而成。
不同的「魂針」在魂線旁邊生成的符文是不一樣的。
因為現在鬼氣淡薄拍不了照,言晏只得將常安宜臉上的符文描下來,好跟母親臉上的符文做一個對比,這樣就能確定施咒者是不是同一個人了。
即使不是同一個人,稍費些力氣也可以通過符文推演出施咒者的生辰八字,雖然不能直接確定目標,卻可以縮小一下範圍,姑且算是現在唯一的一條線索。
剛剛他琢磨對策的時候,忽然發現他在靈署排名靠後這一點還有個平日裡想不到的好處。
——來自比他強的人的鄙視。
倒數第一,一聽就水平低、好欺負、柔弱且不能自理。
如果這樣的他對外散布出消息說發現了指向幕後黑手的線索,那個豢養厲鬼當鬼奴的人能坐得住?
拿自己當魚餌坐一會兒釣魚台,他就不相信虛到對常安宜使用縛靈禁術的人能坐得住。
言晏想著今天先把常安宜臉上的符文描下來,明天再開始釣魚執法。
畢竟傅家那個小少爺只是一個普通人,他在明處敵在暗處,萬一今天晚上把人引過來了顧不上他,只會平白多惹許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