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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情況下,那個年齡失去母親的孩子,現在估計連母親長什麼樣都記不清了。
但是言晏不但記得,甚至連一些細枝末節都清清楚楚。
……是因為言晏一直在看阿槿的照片嗎?
面前的青年俊秀挺拔,溫和知禮,烏黑柔軟的頭發下面纏著幾圈繃帶,隱隱透出一點血痕,看上去沒有任何攻擊性,很是討人喜歡。
喬修毓的疑心只起了一瞬,就瞬間被軟化了。
嗚嗚。
是個失去媽媽之後經常躲在被子裡看媽媽的照片哭鼻子的可憐娃娃吧。
喬修毓的眼神瞬間就憐愛了。
言晏覺得如芒在背,越來越覺得不自在。
「徒弟呀,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
一道悠長地聲音在後面徐徐傳來。
——是臨河。
言晏第一次聽見師傅這個吊兒郎當的聲音時感覺找到了救星。
言晏果斷轉身躲開喬修毓溺愛的視線:「師父。」
臨河放棄了他心愛的東北大花褲衩,穿了一身棕色短袖套裝,捋著自己的鬍子走了過來。
雖然整個人看起來還是有些不倫不類,但是最起碼配色沒有那麼耀眼。
……勉強可以接受。
臨河胡亂揉了揉言晏的頭:
「我跟大人打個招呼,你先上一邊玩兒去。」
言晏:「……」
你一米九你了不起。
臨河跟傅天雄在上次就成了莫逆之交,一見面就笑哈哈地擁抱打了招呼。
喬修毓雖然對臨河的衣品感到不理解,但還是非常有禮貌地跟他打了招呼。
熱鬧喜慶得不像是在醫院。
這邊招呼完了,臨河告別了傅天雄按住言晏肩膀:
「你跟我過來一下。」
言晏:「是,師父。」
言晏跟著臨河到了一處沒有人的地方。
臨河語氣溫和地問道:「被那個鬼童子算計了?」
言晏握緊了拳頭:「嗯,是我不小心。」
臨河嘖了一聲:「你看你這思想就不對,怎麼能怪你不小心呢?應該怪它太卑鄙。」
言晏輕聲說:「不但我、傅百川還有那個無辜的司機受傷了,到手的線索也沒了。」
「我在完成上一個委託時,意外發現鬼童子余霽曾經出現在903凶宅滅門案兇手作案前的照片裡。」
「余霽似乎很在乎903滅門案女受害者房愛鳳的亡魂,折騰這麼大一出就是要把它帶走。」
「原來我想把房愛鳳帶回去好好問的,但是我昏迷之後,余霽把人帶走了。」
臨河點頭:「這事兒倒也不一定真就把線索全斷了,回頭我們再仔細地排查一下,說不定還有別的遺漏的東西。」
言晏:「跨度這麼多年、這麼多人、這麼多事,要從何查起……」
言晏說著,忽然眼睛一亮:
「那個兇手有精神病!所以他沒有被行死刑,還被關著!」
「如果我能想辦法見到這個當年的兇手,說不定能發現新的線索……」
臨河讚許地點了點頭:「看我收的倆徒弟,阿凜你倆就沒有一個腦子不好使的。」
臨河笑眯眯地問道:「要不然再試著反推一下?」
「對於余霽這種臉皮都不要的東西,什麼對它來說特別重要,能讓它這麼慌張?」
言晏思索道:「能對鬼童子造成切實威脅的東西……」
他猛地抬起頭:「魂燈?」
鬼童子半生半死,魂魄和肉身分離,只要魂燈不滅,就不會被徹底去除。
尋常被別人豢養的鬼童子,魂燈一般都在主人家手裡作為威脅用的工具,但是余霽不一樣。
他沒有主人家,他自己就能做自己的主。
所以他的魂燈一定被他藏在了一個他自己認為絕對安全的地方。
如果想要威脅余霽把他嚇得縛靈禁術給解了,首先要拿到的就是他的魂燈。
言晏:「師父你的意思,是房愛鳳和余霽的魂燈有關系?」
臨河笑道:「我也只是猜測,不過你可以調查一下試試,有收穫是意外之喜,沒收穫噁心一下余霽也不虧。」
不遠處手術室門口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臨河笑道:「你的小夥伴可能要被推出來了,過去看看?」
言晏抿了抿唇:「……好。」
*
他們談話的地方離手術室門口其實不遠。
言晏和臨河趕到的時候,喬修毓和傅天雄正站在那裡,神色有些焦急地等傅百川出來。
雖然嘴上說得輕鬆,但怎麼可能不擔心親生兒子。
但傅百川是的表現似乎不是很值得被關心。
他閉著眼睛,腿上打著石膏,被推出來的時候哼哼唧唧道:
「他們說你一直在外面等我,真的假的——」
言晏渾身都抖了一下。
他很想現在就衝過去捂住傅百川的嘴,但是沒來得及。
傅百川:「老公~你好寵我啊——」
四周一片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的看著言晏。
言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