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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院和普通的醫院還是有很明顯的不同的。
男護士的占比似乎要多上一些,醫生和護士身上穿的白大褂都沒有口袋。
李芒說道:「我們這邊的病人比較特殊,大到一支筆、小到一張a4紙都有可能成為導致病人死亡的危險品。」
言晏還沒來得及說話,李芒就繼續道:
「您可能不太了解, 之前就有過病人撿到一張a4紙,團成紙團吃到嘴裡之後把自己嗆死的先例, 所以如果想要進去看望病人的話,還要麻煩言記者您一身衣服。」
言晏推了推新配的無框眼鏡,斯文的笑了笑:
「我是個門外漢,還要仰仗李醫生多指導了。」
見言晏這樣,李芒一時間也沒什麼脾氣了,帶著言晏換了衣服、排查了危險品和違禁品之後把他帶上了樓。
言晏穿著白大褂,顯得身量瘦削挺拔,雖然戴著口罩和無框眼鏡,但是眉眼安靜明秀,整個人看上去分外溫潤清俊。
李芒邊領他上樓,邊奇怪地問道:
「言記者是身體不舒服嗎?怎麼一直戴著口罩?」
言晏:「……」
之前他場場直播場場翻車,把臉全部露出來萬一醫生認出他怎麼辦。
這記者還怎麼裝得下去啊?
言晏輕咳了一聲:「昨天被朋友家養的貓撓到臉了,傷痕有點顯眼就戴了個口罩。」
李芒眼神有些曖昧:「哦~貓撓到臉了啊,我懂我懂,你們年輕人。」
言晏:「……」
李芒邊領著言晏往裡走,一邊介紹孫強宇的情況:
「當年孫強宇確診的是雙相情感性障礙。」
「這種病既有躁狂發作和輕躁狂發作,也有抑鬱發作,是一種比較常見的精神障礙。」
「患者的臨床表現啊,也相對複雜,像妄想、幻覺、焦慮、物質濫用等精神病症狀都是有可能出現的。有間歇期,所以有些時候患者看起來還是挺正常的。」
「在躁狂期或者陷入妄想的時候,患者是有傷人的可能的,孫強宇就是一個比較典型且比較嚴重的例子。」
李芒說著,和言晏一起路過了一間病房門口。
一位男護士長領著另外兩位實習生小心翼翼地把病房門打開了一條縫,幾乎是瞬間就從門縫伸出了一隻手扒著門框!
這一幕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驚悚了,兩個實習生嚇得連連後退,男護士長和李芒看起來卻很習以為常。
李芒指了指發出動靜的那扇門:「看見了嗎?躁狂症病人發病了。」
言晏點頭:「你們工作還挺危險的。」
李芒笑了笑:「不過你不用害怕,雙相情感障礙有一個很典型的特點就是周期性,孫強宇接受這麼長時間的治療後狀態已經穩定多了,現在也不處於躁狂期。」
他回頭神色揶揄地看著言晏:「當然了,處於躁狂期的話,上級領導也肯定不能批准你來探視採訪。」
「好了。」
李芒走到一間病房門口,抬手握住門把手:「孫強宇就住在這裡,你跟我進來吧。」
「不要在裡面待太久,而且按照規定,你跟孫強宇談話的時候我要全程在旁邊陪同。」
言晏點頭:「麻煩您了。」
李芒打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
孫強宇的病房裡很黑。
天色本來就陰沉沉的,精神病院窗簾的遮光性還很不錯,屋子裡既沒有開燈也沒有拉開窗簾,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見一些灰暗的輪廓。
一個穿得病號服的瘦削身影蹲在牆角里,面對著牆角背對著門,不知道在干什麼。
李芒皺著眉把燈打開:「408號病人,說了多少次了,早上起來要拉開窗簾。」
房間驟然亮起,有些刺眼。
孫強宇蹲在牆角里,依舊沒有轉身。
他蹲的地方有一大片白色的牆皮已經剝落了,露出了灰褐色的牆體。
言晏輕聲問:「他這是在干什麼?」
孫強宇突然轉過身,直勾勾地看著言晏的眼睛:
「剝皮。」
他的聲音很沙啞,像是兩張砂紙捏在一起用力剮蹭,一雙倒三角的眼睛黑沉沉的,盯著言晏泛著冷光。
孫強宇打理得很乾淨。
頭髮剃成了寸頭,臉上還有新刮的胡茬,不過整個人看起來比照片裡拾荒時期還要瘦一些。
十幾年過去,他也有些年紀了,言晏卻覺得他面相不像照片裡的他,而且並不是歲月磋磨的原因。
——但是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孫強宇身上有陰邪術式的氣息。
余霽一定對他做過什麼。
李芒似乎已經習慣了孫強宇蹲在牆腳摳牆皮,見怪不怪道:
「這位是明日傳媒的記者,他想問你幾個問題,你配合一下。」
孫強宇目光死氣沉沉的看著言晏:
「又是問我殺那三個人的事?」
言晏有些意外,點了點頭:「是的。」
孫強宇非常隨意地往地上一坐:「你問吧。」
除了眼神奇怪一些,言晏並沒有覺得孫強宇身上有任何精神病人的特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