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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爾維斯和寧丹臣固定了發郵件的時間,今日正好是他回傳叛黨消息的時間。
寧丹臣對這個世界的訊息有最大權限,但總會有所疏漏,再加上他對周邊的環境信息產生了疑心,並不敢完全信任接收到的資料。
寧肯花點時間安插臥底。
他方才回的消息就是亞爾維斯針對叛黨內部變動的郵件。
寧丹臣曾見過一面的那位首領近期正在與鏡源種接觸,試圖達成某種合作。而厭惡蟲族的禰虹,竟然鬆了一次口,兩方近期正在接觸當中。
亞爾維斯的信息發的很模糊,都在他自己的權限範圍內可以獲取的信息,更多的就沒有了。
不過對寧丹臣而言,這短短几句話也夠他思索很多天。
因此聽見若澤的話時,他沉默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回答:「我等會兒就離開。」
「聽說寧先生近期很忙碌。」若澤提取了試管中的一點繭液。
那些繭液是夏玄初次二度覺醒實驗中殘留的,和其他覺醒者覺醒後的繭液有很大區別,提取出來正好能研究夏玄奇異的完全蟲化特點。
他是目前為止唯二不需要艙體,二度覺醒完全蟲化後還能維持□□形態的蟲,甚至身體密度強度不知道增加了多少級。
和夏初一樣的神秘體質。
只不過夏初的實驗報告都上了最高機密,被封存在地下聖地,若澤根本沒辦法進行查閱參考,對夏玄的實驗數據進行分析。
只能重頭再來,找羅德里克了解當年實驗的流程與方法,藉此來檢測評估夏玄的覺醒情況。
「你最近工作很多?」夏玄冷不丁開口道,被若澤沉重的嘆氣憋了回去。
寧丹臣看了眼若澤,意思是這種情況並不適合訓練,建議遲點再說。
若澤給他溺愛夏玄的舉動無語到翻白眼,放下試劑走到夏玄身邊,把他身上的檢測儀器全部拆下來:「今天要不就到這?夏玄你晚點再來檢測吧。」
夏玄試圖掙扎:「現在可以……」
「我看你不可以。」若澤呵呵一笑,陰陽怪氣道。
他回到卡賽庭機關後就徹底放飛了自我,露出陰陽怪氣的本相,夏玄叫他的話一噎,轉頭看向寧丹臣。
寧丹臣抓了抓頭髮,本能不想告訴夏玄這段時間他在做什麼。那些過分沉重的工作不應該告訴夏玄,讓他平白擔心,再加上他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身份,一樁又一樁,簡直在夏玄敏感的神經上跳舞。
他最近訓練壓力又大,實在不好再添其他無意義的事件。
然而對上夏玄那雙清透的眼時,他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淡聲道:「最近是很忙。在幫你打基礎。」
一天到晚跑聚會,和各種各樣的蟲談判交流,每一次社交都在耗空他的精力,郵箱清空的時候,心底的疲憊由衷蔓延上來,溢滿整個胸腔。
但他並沒有和夏玄提及,他只是簡單地用一句很忙概括。
「幫我打基礎?」夏玄眨眨眼,並不理解其中的深意。
若澤不知什麼時候出去了,訓練室內只有夏玄和寧丹臣。
黑髮雌蟲坐在艙體內,他抬起頭,仰視站在一旁的寧丹臣。
從寧丹臣的角度看過去,能清楚看見他略帶疑惑的眼神,眼角眉梢間流露出的不解。
冷淡明艷的容貌間,還有些許只有他能看見的稚氣。
寧丹臣的腦子裡閃過叛黨首領陰沉的笑容,下達處決夏初命令,隱藏在權力背後的那群幽靈,閃過高舉酒杯在富麗堂皇的酒店內,尋歡作樂的貴族雄蟲們。
最後場景閃回定格在蟲歷1094年12月24日的暴雨夜,十歲的夏玄將掌心咬得鮮血淋漓,噙滿淚的松石綠眼瞳中倒映出夏初墜落的身影。
夏玄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被卷進往事,他甚至想不起來夏初死亡的真正原因,連復仇的種子都沒有在心底栽下,無知無覺度過了八年。
這對他而言,何嘗不是一種懲罰。
寧丹臣透過夏玄略顯茫然的神態,似乎能望見這具沉默堅韌的身軀背後,倒在泥潭裡無聲流淚的孩童。
他的眼裡沒有慣常的柔情,也沒有淺淡的笑意,只有難以明白的沉重。
夏玄望進他的眼底,心裡隱隱覺得有什麼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了。
他的耳畔傳來齒輪契合開始轉動的聲響,像是冥冥之中的昭示。
可他一無所知,無法將看不見的齒輪化為有型,冷著一張臉將它暴力拆除,從此中斷這場已經開始的事件。
這種沉悶的感知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精神識海也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困惑不解。
夏玄沉默地看向寧丹臣,試圖從他眼底的沉重中找到什麼線索。
然而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忽然在他專注的視線中靠近,寧丹臣彎下腰,方才他所感知到的沉重煙消雲散,熟悉的笑意與溫柔再次回歸。
「你的生日禮物,我不是要早點準備嗎?」
寧丹臣笑著說,面上還帶著點狡黠。
夏玄一愣,本能覺得他這段話有問題,但還是下意識選擇了信任:「生日禮物?可我生日還有一個月……」
赫格拉斯帝國時間來算,今天是蟲歷1102年11月24日,離夏玄的生日還有一個月。
生日禮物需要這麼早準備嗎?夏玄心裡閃過一絲疑惑,又開口問道:「生日禮物和給我打基礎好像也沒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