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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讓自己停下,然而安安靜靜的精神識海卻向他發出了前行的要求。
越過了枯萎的璃思花,他跌跌撞撞地往房間內走,終於看見了終點。
崩潰到極致時,發聲都成了件極其困難的事。夏玄眼前只剩染血的空白,所有的感覺從他身上消失了。
一柄長.槍貫穿了寧丹臣的心臟,他倒在血泊之中,沉默不語,就像幻境裡的那樣。
夏玄驟然被扯掉了所有力氣,他跪倒在寧丹臣身旁,僵硬地緩緩俯下身,右耳貼上男人鮮血淋漓的胸膛,像是要去感應什麼。
什麼也聽不到。
被剝離的五感忽然回籠,狂風暴雨和雷鳴轟然而至,猛烈地敲打著玻璃窗。
他在茫然之中,無意識地牽起寧丹臣的手,用臉頰去蹭尚且溫熱的掌心。他全身發冷,試圖用這樣的方式讓自己的身體回暖。
良久後,滯澀的聲帶才恢復應有的功能,夏玄沙啞地喃喃:「騙子……你說要好好道別的……我那麼喜歡你……」
那句表白寧丹臣再也沒有機會聽到了。
寧丹臣是騙子。
作者有話說:
沒死。
寫完了,內心很空虛。
好累啊。
第138章 雨夜
「喲, 小若澤,今天穿的這么正式嗎?」羅德里克打了個哈欠,端著酒杯, 趿拉一雙拖鞋從酒店房間裡走出來。
他的眼下發黑, 頭髮亂如蓬草, 四仰八叉橫生出來,更顯幾分凌亂。
身上的白大褂也是破破爛爛, 還有亂七八糟的污痕。
若澤向他點點頭當做問好,往日裡的他穿著隨意, 完美繼承了羅德里克的不拘小節, 今早卻是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連領帶都打得齊整。
那副外觀木楞的黑框眼鏡也叫他取了下來, 露出一雙猩紅雙眸。
面上也看不出一點懶散輕慢。他對羅德里克說道:「今天要去參加一位好友的葬禮。」
羅德里克再次打了個哈欠,瞭然點點頭:「一大早爬起來參加會議困死了,我回去繼續補覺。那些雌蟲就是腦子有毛病, 夏玄的報告不都交了嗎, 還有什麼好問的……」
他似乎只是出來和學生打了個招呼, 說完又嘀嘀咕咕回房間睡覺去了。
若澤提著一柄黑長傘, 整理整理袖口, 看了眼時間, 沉默地離開了酒店, 登上飛行器前往他的目的地。
坎伯蘭主宅。
白色的宅邸懸浮高空, 權勢高高在上,俯瞰一切。若澤抬起頭望向那座龐大的宅邸, 在侍者的帶領下進入主宅。
今日並沒有家宴, 主宅內部空空蕩蕩。
坎伯蘭家族的智者通常不會居住在此地, 他們分散在莫緹市各處, 只有家宴之時才會齊聚。
今天這場談話是一場交易,談判雙方是若澤與智者。
談判地點被設置在晚宴廳。
若澤將黑傘交給侍者,自己則平靜進入晚宴廳之中。
他來過這裡很多回,三歲那年和雌父梅爾·坎伯蘭,還被智者尤利塞斯抱在懷中過。
第二次是十歲那年,他繼承了雌父的天賦,成為卡賽庭機關史上最年輕的覺醒改造師。
第三次則是十六歲那年,他發現了雌父死亡的真相,在家宴上提出質問,自此被剝奪爵位,從莫緹市驅逐。
第四次便是幾個月前,和夏玄一同來參加家宴。
今天是第五次。
他無奈似的笑了笑,對自己反覆出現在這裡有些好笑。
晚宴廳大門關閉,廳內亮起明燈,晚宴的長桌換成了圓桌,便於今日談話。
智者們身著柔軟長袍,姿態閒適環繞圓桌坐下,圓桌另一端,是一張空蕩蕩的椅子。
那是為若澤留的。
「坐下吧。」尤利塞斯揮了揮手,立刻有侍者為若澤拉開椅子,示意他坐下。
若澤神態平靜,從善如流坐下。
「家族總是會對年輕蟲多加寬容的。」一名智者開口道,「小若澤,你今天是想從這得到什麼呢?」
若澤的談話邀約來得突然,幾名智者倒是好奇他的用意。
「只是一樁簡單的交易而已。」若澤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唇角揚起一個淺笑。
尤利塞斯挑起眉:「哦?什麼簡單的交易?」
若澤向前傾了傾身,十指交疊置於桌面,笑容卻加深了:「我手中的籌碼一定是各位需要的,而各位需要付出的,也不過一個小小的代價。」
尤利塞斯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請講。」
「籌碼呢,是這個東西。」若澤不知從何處取出一隻銀白色的盒子。圓桌之上,部分智者的神色微微一變。
進入主宅需要搜身,若澤又穿了一身修身的西裝,根本沒有地方藏東西,這個銀白色的盒子是突然出現的。
若澤的笑容並沒有多少變化,猩紅的眼銳利地盯著尤利塞斯:「雖說不能完全解決滅世,但延長一段時間自然是可以的。」
尤利塞斯沉默許久,才開口問道:「孩子,你想要我們付出什麼代價呢?」
銀白色的盒子裡裝著能夠解決滅世預言的東西,在場的主要談判者卻沒有任何動搖的意思。
若澤俏皮地眨了眨眼,乍一看又是往日裡慵懶的雌蟲,但話語出口的那一刻,還是暴露了他兇悍凌厲的一面:「自然是保持沉默。」
「若澤·曼斯卡特·坎伯蘭,你不要太放肆了!」聽出他言下之意的智者厲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