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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嵐二度覺醒後的代號叫「列加雷」。
夏玄看著那些圖片與資料,慘白的臉終於恢復一點血色。
寧丹臣餘光瞟了一眼,默不作聲往他嘴巴里塞了塊巧克力:「吃點甜的緩緩。」
隨著光腦里資料的逐漸展露,夏玄捏住自己身世疑惑的那一角,卡頓著撕開,強迫自己查看那些血淋淋的過往。
初代阿斯納亞並沒有在前半部分資料里提及。
穆爾和夏初溝通完一切後,夏初就走上了二度覺醒實驗的道路。
這之後,就是夏初的初次實驗報告。
寧丹臣點開那個文件,心裡隱隱閃過塵埃落定的平靜感,一旁的夏玄沒有多少表情,仿佛對夏初是不是沉霄這件事並沒有多少感觸。
但他看見了夏玄顫抖的手。
那雙無論何時都能穩穩握住武器的手在輕微發抖。
夏玄在害怕。
寧丹臣想。
他們原先以為,這場血債背後的真相只有屍骨未存的夏初,然而越深挖,面對的事實就愈加殘酷。
夏嵐的出現,似乎暗示了夏玄最終的結局。年輕的雌蟲像他的雌父一樣,進入了既定的命運之中。
那份實驗報告呈現在他們眼前,落款研究員簽名托蘭·林德伯格。
實驗地點則是那艘熟悉的五八制式二級序列戰艦。
夏初的名字旁,寫著代號沉霄。
從頭到尾都不存在兩個蟲,沉霄是夏初,夏初就是沉霄。
夏玄平靜地看著那份實驗報告,沉默不語。
沉霄的實驗報告他早就背下來了。每一欄里,有什麼內容他一清二楚。
那艘禰虹當做禮物送來的五八制式二級戰艦,如今就像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在了寧丹臣和夏玄臉上。
長星之戰上,封印禰虹精神識海,導致身體出現問題的是沉霄,也是夏初。
寧丹臣握住了夏玄的手,輕聲道:「夏玄。」
遊戲助手在他的精神識海里沉默不語,顯然是沒有意料到這件事的發生。
夏玄輕輕揚起頸,吐出一口濁氣,朝著寧丹臣扯了扯嘴角:「還有別的事情沒查證。」
夏初的叛逃與死亡原因,夏初的屍骨所在地。
黑髮雌蟲的情緒被徹底繃成一條緊緊的細繩,隨時在斷開的邊緣。
卡賽庭機關舊址的實驗場內,唯一的光源是他們手中的光屏。
微弱的光芒映亮夏玄的半張臉,藍紫色的蟲紋不知何時爬上了白淨的脖頸,那是他在強行平復情緒的結果。
光屏的報告發生變化,出現了一份影像資料。
「我們整理的時候,全都是紙質資料,這份影像是從哪裡來的?」寧丹臣戳了戳遊戲助手,對上夏玄不解的雙眼時,沉聲問道。
遊戲助手一臉茫然:「整理的時候,就在了。」
夏玄看著光屏上未播放的影像,抬頭望向那些尚在書架上的資料,猜測道:「會不會是夾在那些資料裡面?」
寧丹臣的思緒已經跑到鏡源種那兒了,乍一聽見夏玄的回答,又把跑偏的腦子扯了回來。
影像開頭是一段黑屏,過了十秒後,才有畫面和聲音。
拍攝角度刁鑽詭異,畫面場景極其熟悉。
正是他們所在的資料庫!
夏玄和寧丹臣猛然轉過頭,身后角落里,不知何時冒出來一個監控,就像一隻漆黑的眼睛,融入進黑暗之中,默不作聲地觀察他們的所有行動。
監控的造型詭異,鑲嵌在牆上,和雕刻無異。
光屏還在播放視頻,夏玄卻無端嚇出一身冷汗。
寧丹臣捏緊了他的手,掌心傳出的溫度讓他沒有那麼擔憂了。
「他讓我來這兒做什麼?」光屏內響起夏初不太著調的聲音,暗自嘀咕著往前行走。
整段視頻里只有夏初的身影,並沒有出現第二個蟲。
然而寧丹臣就是莫名其妙有種感覺,當時的場景里,還有第二方在場。
「那扇門是什麼?」夏初疑惑地說了句,而後應該是用什麼東西打開了資料庫里的那扇漆黑大門。
寧丹臣看向重重資料之後:「就是那扇門。」
羅德里克口中安置初代阿斯納亞,和一些完好無損卻不能使用的裝甲的地方。
監控的角度又換了換,直勾勾對準夏初的背影。
他們看著那扇漆黑的大門打開,逐漸露出真實的內里。
這一段全程只有夏初的臉,因此並不能通過他的五官表情推測他的情緒狀態。
夏初走了進去,監控卻只能拍到這,更多的內容並沒有拍攝清楚。
夏玄反握住寧丹臣的手,他的心臟開始劇烈跳動,強烈的不安席捲著他的內心。
下一刻,他們在漆黑的畫面中聽見的重物倒地的鈍響,緊跟著,是夏初嘶啞的低吼。
夏初在哭。
寧丹臣眉間緊皺,那扇門後究竟有什麼,讓夏初爆發出如此悽厲的哭嚎。
視頻仍在播放當中,過了許久,夏初才從那扇門後出來,進入監控的拍攝範圍。
視頻模糊,仍舊能看出他通紅的眼眶,與那張冰冷的臉。
那些「輕浮」的氣質似乎被丟在了那扇門後,此刻的他放棄所有偽裝,就像一塊嶙峋的石,尖銳鋒利。
而這也是寧丹臣所真正熟悉的夏初。
視頻到夏初離開資料庫截止,末尾的時間是蟲歷1083年,正是他選擇叛逃流亡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