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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的距離越近,夏玄的反應愈加強烈,寧丹臣的安撫都不好使了,只能讓夏玄自己硬生生熬過去。
精神屏障無法開啟,他被阿斯納亞完全碾壓,這和尼爾特雷是兩個級別的怪物。
壓迫感不在一個階層。
饒是如此,夏玄仍舊咬緊牙關,仰頭看阿斯納亞的形象。
寧丹臣的手蠢蠢欲動。他不敢貿然釋放精神力屏障保護夏玄,一是怕觸碰到阿斯納亞引起他發狂,二是夏玄正在抵抗阿斯納亞的精神力場,他動手,會讓夏玄遭到反噬,精神識海受傷。
按兵不動反倒成了最佳選擇,起碼只是單純想吐,比全身痙攣劇痛遍布要好。
「你叫什麼名字?」三代阿斯納亞中,傳出雷鳴般的低沉聲音。
他在詢問夏玄的姓名。
夏玄死死忍住直視阿斯納亞的恐懼,睜大眼盯著那雙深紫色的瞳孔。
他的精神識海已經有感染的跡象,寧丹臣匆忙出手護住他的精神識海,遏制精神污染的擴散。
「夏玄,來自契索軍事學院。」夏玄回答。
三代阿斯納亞的胸口有一個巨大的標記,上方是他的序列號,寧丹臣料想這就是他的代號。
「夏玄……」龐大的武裝機甲直愣愣地坐下,那雙深紫色的瞳孔竟然透出幾分懷念。
他一坐,不光是夏玄,寧丹臣也跟著怔愣,拉著夏玄討論:「他坐下是什麼意思?」
沒見過這麼閒適的阿斯納亞!
寧丹臣開始回想他與夏玄一同見過阿斯納亞的場景,無一例外陰沉的暴雨夜,魔神一般的阿斯納亞撕裂黑夜,進行單方面的屠殺,血肉橫飛,血腥暴力與恐怖。
今天這具三代阿斯納亞,一下將陰森的氛圍跳到了青澀少兒頻道。
好像在回憶青春似的。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夏玄搖搖頭,臉色還是蒼白一片,全身上下開始發抖。
這是阿斯納亞精神力場的施壓,在逐漸拉高數值,順便加深精神污染的程度,給夏玄沉重的壓力,強迫他認輸,或者死亡。
「我其實不想接任務,畢竟都是年輕孩子。」深紫色瞳孔的阿斯納亞又說話了,他的語速很慢,一卡一頓,像是老式無用的DVD播放器,放幾秒卡幾分鐘。
夏玄還在強撐,寧丹臣看著他,忍不住釋放輕微的精神力保護他的精神識海,減少一點反胃感。
三代阿斯納亞還在絮絮叨叨,但夏玄已經沒有耐心聽他講廢話了:「你想說什麼?」
寧丹臣也聽不下去這些翻來覆去一個意思的車軲轆話,轉頭就要找它身上的外置能源,一刀切斷,從根源解決廢話問題,一勞永逸。
「年輕蟲,要沉得住氣。」阿斯納亞輕飄飄說了一句,精神力場又壓下一重,這次夏玄連頭都抬不起來,他的五臟六腑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火燎似的痛,又混合著頭暈目眩,精神識海震盪等感覺,愈發噁心。
「有沒有阿斯納亞的結構圖?」外殼全都是裝甲,黑漆漆一片,寧丹臣看了半天都沒找到它的外置能源,根本就是無從下手。
緊急讓遊戲助手找阿斯納亞的設計稿。
可到這個時候,機械蟲無能為力,只能手一攤光棍一條解釋:「阿斯納亞的設計稿在卡賽庭機關下方的實驗室中,那裡的鎖系統打不開。」
寧丹臣:「……你們真是關鍵時刻掉鏈子。」
需要的時候給他來一出不行做不到。
他屈指將遊戲助手彈到一邊,自己去找外置能源。
就在此時,那具阿斯納亞又開口了,這次是一個問題:「夏玄,你為什麼來到這裡?」
夏玄全身都在發抖,身上的制服都被汗浸濕。相比這種軟刀子折磨,他更希望對方直接對他進行攻擊,讓他輸贏都徹底。
他低著頭,在心中暗罵面前的魔神,磕磕絆絆開口:「為了……找克普奧斯之盾。」
寧丹臣很想幫夏玄回答這個問題。黑髮雌蟲為什麼來到這裡,純粹是因為沙漠綠洲翻車,被卷了進來。
這種無厘頭的答案才是正解,不過要真說出口,估計會被面前這個覺醒者撕成兩半,回答比賽內容似乎才是合理的選擇。
「你可以再好好想想原因。」阿斯納亞給出了否定的答案,與之而來的是更加沉重的精神力壓制。
夏玄跪在地上,似乎能聽見自己的骨骼傳出咔啦扭曲的響動,他的脊背拱起,脊柱被一寸寸抻平,就像面前這具阿斯納亞在強行讓他趴下。
他的腦海里閃過無數張臉,與無數段記憶。他不清楚這是精神污染的代價,還是單純的記憶閃回。
寧丹臣的精神力依舊在他的精神識海中保護他,他的脊背一寸寸拱起,又一點點抻平挺直。
夏玄的肩膀上有兩尊重擔,但他睜開那雙流下血淚的松石綠瞳孔,強迫自己去直視阿斯納亞的深紫色雙眸。
就像某個他記不清內容的模糊雨夜。
他聽見內心深處的一道聲音,對他說出問題的答案。於是他張了張嘴,幾乎用不符合他平日說話的低沉聲線,給出了回答:「為了尋找一個答案。」
那個答案沒有固定標準,只有那道聲音的固執堅持,讓他強行開口說了出口。
他的一切行動,都在尋找一個「答案」。
寧丹臣沉默不語,他是唯一一個知道所有謎團的人,卻是唯一一個不能說出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