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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夏玄尋找答案的旅途中,是不斷給出謎題的存在,連帶他自己本身,也是夏玄所追求的答案。
謎面密密麻麻,背面空無一字。
夏玄的眼燃起火,像是每一個雨夜,不服輸的年輕靈魂在掙扎哀嚎。
他的答案鎮住了三代阿斯納亞,它緊緊盯著夏玄,平靜地將一枚徽章放進了夏玄的手中:「克普奧斯之盾,它是你的了。」
它的考驗相比較寧丹臣與夏玄之前的設想要簡單太多,而克普奧斯之盾,他們猜了那麼久的武器裝備,最後只是一枚簡單的徽章,就像是街頭玩具店裡,家長們買給蟲崽們的禮物,簡單微小到不可思議。
只不過其他玩具不會奢侈到像夏玄手裡的這枚,用烏錫金製成,最中央鑲嵌一枚深紅色的寶石,價值連城。
「考驗就這麼簡單嗎?」夏玄茫然地盯著掌心的徽章,又抬起頭,呆呆地問出口。
三代阿斯納亞的聲音很平靜,仔細聽甚至能聽出幾分和藹:「只是對你而言,對其他蟲可不簡單。」
它頓了頓,對夏玄繼續說:「好了,你該離開了。」
夏玄尚未反應過來,就被它提住了衣領,把一米九幾的高大雄蟲當做小玩具,用力扔了出去,正中靶心——能夠讓夏玄離開雨林回到沙漠的湖泊。
「撲通」,寧丹臣都來不及撈一把夏玄,黑髮雌蟲就這麼直接掉進了湖泊里。
寧丹臣:「……」
「阿斯納亞的設計數據圖沒有,這個覺醒者的檔案與克普奧斯之盾本來的獲取途徑應該能查到吧?別告訴我這點小事都做不到。」
光屏場景旋轉發生變化,寧丹臣再也看不見那具阿斯納亞,視角跟著夏玄回到了沙漠戈壁灘中。
黑髮雌蟲從湖水中猛地抬起頭,黑髮濕漉漉貼著頭,他咳出幾口水,一點點往岸上游,撩了一把劉海後開始甩頭髮。
寧丹臣看著他的動作,就像在看一隻洗完澡進行脫水行為的貓。
一條毛巾輕輕飄到他的頭頂,夏玄知曉是寧丹臣給他的,低聲道了句謝,毛毛糙糙地擦頭髮。
相對於同齡男生而言,活的很是精緻的寧丹臣看不下去他粗暴對待自己頭髮的行徑,接手毛巾給他擦頭髮。
他的動作異常輕柔,夏玄眯了眯眼,坐到岸邊脫下濕漉漉的軍靴。
那枚克普奧斯之盾還在他的背包里,他低著頭,低聲問寧丹臣:「就這麼簡單嗎?」
寧丹臣邊幫他擦頭髮,一邊分神去看遊戲助手給他發的資料:「當然不是。那個覺醒者擅自降低了比賽難度,按照主辦方發的規則,你會與他進行一場精神力對抗,等你像條死狗一樣動彈不得時,他會把這玩意兒當做獎賞丟給你。」
他的話是根據文縐縐的規則,進行過直白翻譯,話十分難聽,卻是不爭的事實。
這裡就涉及到另外一個問題,那個覺醒者為什麼要擅自降低難度。
精神力場的壓迫可比直接進行精神力對抗要簡單的多,對方簡直就是個夏玄放了一個太平洋。
「那他為什麼要降低難度?」夏玄問道。
「對方是你雌父以前的下屬。」寧丹臣低聲道,「你雌父以前救了他的命,他就想著在賽場幫你。」
夏玄皺了皺眉:「他違反了規則,沒有遵守軍規,會被處分——」
「他沒有多少時間了。」寧丹臣輕輕說,溫柔地打斷了夏玄略微激動的情緒,「他為了見你一面,為這次比賽爭取了很多回。」
陸斯恩·霍奇,這是那個三代阿斯納亞的覺醒者姓名,他曾是夏初的下屬,得到過夏初的援助。後來參與了覺醒實驗,成為了第三代「阿斯納亞」。
他直到看見聯合訓練決賽名單時,才知曉夏初還有一個孩子,在無蟲知曉的地方野蠻生長。
陸斯恩身份特殊,沒辦法私底下和夏玄見面。
再加上夏玄一直在學院裡訓練,來到首都星後又參加晚宴大會,蟲多口雜的時期,他更沒有機會和夏玄見面。
甚至不能讓其他蟲知曉他與夏玄的關係。
重新成為阿斯納亞站在賽場上,是他為自己爭取到的與夏玄見一面的機會。
「寧先生,你不能……」夏玄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一絲惶然,在他以為自己不會有蟲在乎他時,忽然有個長輩出來,告訴夏玄,他一直在找他。
拼了命去爭取一個機會,僅僅是為了看他一眼。
沉重的壓力讓夏玄一時間透不過氣來。
「我不能。」寧丹臣說,他的臉在光屏上,呈現出扭曲的平靜,他只是對夏玄搖了搖頭:「夏玄,我不能讓已經死亡的蟲復生。」
生死是運行的最基礎規則,他就算是「高維玩家」也沒有能力讓已經迎來死亡的陸斯恩復活。
覺醒實驗讓他的精神識海常年處於高負荷運轉當中,這是他最後一次成為阿斯納亞。
夏玄心裡早已有答案,他只是期待聽到另一種可能。現在另一種可能也消失了。
無論是陸斯恩還是先前幫夏玄離開拘禁所的德懷特,都與夏初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夏初當年結交的善緣,終於在幾十年後,變成一份禮物送到了夏玄的手上。
黑髮雌蟲坐在湖邊,一陣風拂過,最後一絲惶然的情緒從他的臉上褪去,他再次變成賽場上寡言高冷的「夏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