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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先前被程序里不知何時多添加的代碼強制禁言,只有發布任務的功能還能使用,出現的時機也受限,因此只能對寧丹臣的行為干著急。而客服也是如此,一會兒被限制,一會兒又有權限。
不能否認的是,當時的客服處在被掌控的階段,才會讓寧丹臣身陷殺局。
寧丹臣硬是從它那一大段顛三倒四的解釋話語裡提取了重要信息。一是幕後者在遊戲裡,能夠對現實世界產生影響,修改現實的運行代碼,但有因果限制,即修改後的「代碼」運行要符合前後因果邏輯,無理由的修改不會成功。
二是,遊戲系統已被優化完成,不會再出現對方操縱遊戲助手和客服來和寧丹臣對話的情況。還有些尚未被補全的漏洞,目前對方也沒有權限對那些漏洞動手,給寧丹臣留了突破口。
大段的解釋彈窗在提取完重要部分後便被毫不留情關掉,重複的道歉話語寧丹臣更一眼沒看,立馬翻到遊戲主界面找夏玄。
遊戲優化後整個界面更加整潔,顯示的場景也變成了浩瀚的宇宙。他打開地圖確認夏玄的坐標。標籤上方寫著可索星拘禁所,印證了他住院期間產生的不好預感。
夏玄的確出事了。劇情的發展一變再變,他點擊前情回顧,幾乎是一目十行的速度看完了他掉線這幾天的所有事件。
NPC就保持沉默不好嗎?眼見又是察來那個蠢貨,寧丹臣一口氣沒上來,對炮灰反覆跳腳的劇情已經徹底膩味了。這一刻,他和夏玄的想法是一致的。
為什麼當初不早點把他處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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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夏玄在拘禁所的第十五天。
他的發.情期持續了四天,精神力暴走的情況也反覆出現了四天。抑制劑只在剛進拘禁所那一天提供,讓他短暫遠離一遍發狂的痛楚。
四天時間裡他一直保持被拘束在病床上的姿態。他的精神力等級遠超覺醒等級,在暴走期間就像是上刑,千刀萬剮的折磨。
他的精神識海被反覆打破重組,如同鑄劍那般,在上萬次的捶打鍛鍊中徹底重塑。
夏玄這才知道世界上原來還有這種折磨的方式。
如果不是胸前那枚含了寧一精神力的吊墜在緩緩釋放能量安撫他,他大概會因為精神力暴走乾脆利落死在拘禁所的禁閉室里。
發.情期結束後他身上的拘束帶就拆了下來,連帶病床一起被推了出去。給他留了個空空蕩蕩的禁閉室。
四面皆是鐵牆,他再次成了囚籠里的鳥。
第十五天。
夏玄在心裡計數,不出意外,雄蟲保護協會針對他的審判要開始了。
寧一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他嘗試努力表現出對寧一的正面反饋也無法從碎裂的光屏中接收來自寧一的信息。
就像是被放棄了。
相較於身體的痛苦,精神上的無望等待更讓他難以忍受。理智上他認為寧一不會出事,也許對方只是短暫離開,很快便會用那招牌的輕佻口吻祝他今日心情愉快。
他卻獨獨不敢往寧一是徹底與他離別的方向上想。
短短一個月就夠他對寧一積累起這麼深厚的情誼嗎?夏玄靠著牆面,自嘲地笑了笑。他低下頭,手臂肌膚蒼白,隱隱泛出藍紫色的紋樣,只不過隱匿在血管之中,看的並不真切。
一場發.情期下來,他的精神力情況愈發複雜,已經無法用隻言片語描述,連他自己都無法從混亂的記憶中找到正確答案。
夏玄在心裡默念倒計時,沉默著閉上了雙眼,將那雙松石綠的眼眸徹底遮掩。
第34章 重逢
五歲那年覺醒測試結束後, 夏初帶著夏玄回破樓。
他們的經濟狀況並不良好,只能在貧民窟租一間房子勉強居住。
不過夏初是個很會生活的雌蟲,用溫暖的色彩填補了夏玄匱乏的童年。
布滿繭子的手牽著夏玄回家, 粗糙但有力。
夏玄儘管有關十歲以前的記憶都是模糊的, 卻對夏初手心的溫度卻記得很牢靠。
萊爾星並不以晴日而出名, 反而陰雨密布,一年之中大半時間都在雨日當中。
那天也是如此, 幼年的夏玄和夏初走過大雨的街道,遇見水坑時, 還踩了幾腳。
幼年的夏玄熱衷踩水坑, 對污水濺起一事樂此不疲。
被濺了一身水的夏初也不惱,撐傘蹲下, 拿出手帕替他擦乾淨小腿的水漬,順帶彈了彈夏玄的腦門,無奈似的說, 以後只有他一個蟲時要怎麼辦。
夏玄還記得自己過分天真的回答, 自己擦掉就好了。
現在回想起來, 夏初的話總是帶了層深意。
每一句話都是教導, 卻又像是在趕時間, 恨不得把所有的東西都傾囊相授, 一股腦地教給他, 好讓他可憐的蟲崽能夠在一瞬長大保護好自己。
夏玄的確有在認真履行他和夏初的承諾, 努力活下去。
但意外總是先來,跨出溫室後四面碰壁, 稚嫩的肩膀扛起自我生命的重量, 被迫打斷骨翅再生長。
跌跌撞撞跑出污水遍布的小巷, 卻因微不足道的身份險些身亡。
意識到活下去的那一刻, 活著這件事就變得極為困難。
年輕的雌蟲看向禁閉室上方開的小窗,鐵柵欄圍著,只有零星的光束擠進縫隙,砸落地面盪起灰塵。
這段枯燥的拘禁時間裡,他時不時會想起夏初,拂去模糊記憶上的陰霾,雌父的形象也逐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