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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所在的區域四周都是樹林,原先在雪原上呼嘯的風雪在此處詭異停下,一切聲響消失,他們的呼吸聲是唯一的動靜。
距離安全出口還有十公里,算的上遙遠的一段距離,可夏玄還是感知到某種神秘的壓力,敲擊他的鼓膜,捶打他的膝彎,逼迫他跪下朝拜。
不僅是他,其他蟲也感知到了那份壓力。薩基納的軍校生經歷過『它』到來的場景,現下顫抖著說:「逃不出去了。」
他們必死無疑。
賽爾斯咬牙道:「不能怕,出口就在前面,我們現在退回去也是死。已經踏進『它』的範圍,總不能出去吧?只能硬著頭皮往前闖了。」
昨日聽厄爾狄說完後他們就有覺悟了,再看夏玄和若澤的神色,就知道『它』不容易對付,而且在四處搜尋軍校生狩獵,他們停留賽場,那東西也會追上來,等到賽場出口開啟並不現實。
橫豎都是一刀,倒不如闖一闖,說不準還有一線生機。
諾艾爾用力拍拍厄爾狄的肩膀,鼓勵道:「你是A級,還是未來軍雌,走吧。」
身後是異獸潮,他們早就沒退路了。
厄爾狄一次性見證太多死亡,同伴朋友的離去帶給他的打擊讓他忘記了自己是一名A級雌蟲,是一個軍校生,在戰場最忌諱退縮與懦弱。
蟲族都是天生的戰士,勇猛好鬥是給予雌蟲的一份禮物。
厄爾狄深吸一口氣,拉緊裝備包,慌亂從他心裡褪去,他正色道:「走。」
那隻不可言說的怪物盤踞在最深處,守住了唯一的出口。
從德內峽谷奔襲,軍校生們一直是半蟲化狀態,又遇上異獸潮,戰鬥耗費大量體力。
接近安全出口後又接受了一波威壓,半蟲化被迫收回。如今為了保存體力,全部選擇了步行。
軍靴落在雪原上留下深淺不一的腳印,四周的樹木連枝葉都不曾動過,靜靜樹立,目送他們走向刑場。
夏玄咳了幾聲,腳下踢到什麼被絆了一下,險些摔倒。寧丹臣扶住他,擔憂地看著他再次發白毫無血色的臉。
「怎麼回事?你的生命體徵在逐漸減弱。」他的視線落到光屏右上角夏玄此刻的身體數值,急速往下掉的數字讓他猛地坐直身體,難以置信地盯著光屏。
遊戲助手的機械音報出生命倒計時,機械音冷酷無情:「養成對象瀕危,請玩家及時採取救治措施。」
「見鬼。」寧丹臣低聲罵了一句,夏玄如今生命體徵出現問題不是因為受傷,而是精神污染。
精神識海在逐漸破碎,才會讓他的身體內部逐漸衰竭,普通藥劑根本沒用,現在要的是精神力治療。
「夏玄?夏玄!」寧丹臣在夏玄的精神識海中喊道,但黑髮雌蟲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夏玄徹底失去了意識。
那個實驗體早在他釋放精神力攻擊時就盯上了他,並影響到了他。
右上角直線下降的數據看的人心慌,已經沒有時間等待了,寧丹臣選擇讓精神力再次沉入遊戲之中。
遊戲助手明白出現這種狀況後寧丹臣一定會這麼做,因此並沒有多說勸解的話,而是送上祝福:「祝玩家一切順利。」
寧丹臣閉上眼,手卻伸向了光屏,似乎這樣就能牽住夏玄的手與他相連。
他的意識在急速下墜,疼痛從四肢百骸蔓延,他知道這是在現實使用精神力,違背現實規則需要承擔的代價,但他不在乎。
夏玄在等他這個念頭足夠他辨析自己那顆套了一層又一層偽裝的真心,他不需要推力就能夠拼盡全力去拯救夏玄。
不知過了多久,他墜落的過程終於停止,四周是一片漆黑,沒有一絲光亮。
他的意識與精神力不能在遊戲中久待,只能儘快治療夏玄的精神識海並出去。
「夏玄!」寧丹臣大喊道,「夏玄!」
每一聲呼喊都沒有回應,全被暗色吸收殆盡。寧丹臣雙手撐著膝蓋,清了清嗓子。
他記得夏玄和他說過自己的精神識海是極其茂盛的花海,現在只有黑夜,說明他並沒有到達夏玄的精神識海之中。
所以這裡是哪?
寧丹臣環視四周,問遊戲助手:「遊戲助手,這裡是哪裡?」
遊戲助手一直陪著他,聞言回答他:「養成對象的精神識海邊緣。」
寧丹臣愣了愣,沉默地往暗色深處走,走了不知道多久後,他終於看見一絲昏暗的光。他的小臂橫擋在眼前,跨越那道光後,終於見到了夏玄破碎的精神識海。
原先繁茂的花海,如今是一片荒蕪的廢墟,天際破碎倒塌,裂紋遍布,地面則是枯草與乾癟的花。
大地全是裂痕,下方是滾燙的岩漿,無數眼珠從橙紅的岩漿中浮出,緊緊盯著寧丹臣這個不速之客。
寧丹臣沒有密集恐懼症,叫這些密密麻麻的眼珠盯著也要有了。
更別提這些眼珠的顏色全是松石綠,看得他心口難受。
寧丹臣離地面的裂痕遠了點,看著眼前的荒蕪,長嘆一口氣:「開始吧。」
他沒有試過用自己的精神力進行治療,唯一一次為夏玄進行精神力治療還是息蘭公館那一回,他和連連看一樣將那些線條連接。
如今是特殊的情況,也不能繼續連看看了。
機械蟲從虛空中撕開一道縫擠了出來,飄到寧丹臣的面前,為他送來最前沿的精神力治療方式:「玩家要先將自己的精神力與養成對象的精神識海相連接,才能進行修復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