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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溫柔寡言的雌蟲,和很多好鬥熱血性格的雌蟲並不相同。
他也會想起寧一,只不過斷聯太消耗精神與期待,長久等不到回應,夏玄便選擇了放棄。
自我嘲諷已經成了常態,反覆告誡自己也是常有的事。
離別並非稀奇事,他經歷過太多次離別,應當早就習慣。
禁閉室的電子鎖響了響,夏玄偏過頭,一名身著軍裝的中年雌蟲大步走進來,身後的副官將椅子搬到他身後,他從容不迫坐下,擺擺手示意副官離開。
大門再次關上,電子鎖滴的一聲上鎖,在靜寂的禁閉室里顯得有些詭異。
「審判開始了嗎?」即使成了階下囚,夏玄對維持自己的尊嚴一事仍舊沒有疏漏。
他換了坐姿,明明神色蒼□□神不佳,面容也憔悴的可憐,偏偏就有種在談判桌上商談的氣勢。
身著軍裝的雌蟲笑了笑,笑容里甚至帶了點欣慰。他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夏玄,感慨似的說道:「已經長這麼大了。」
話里有懷念的意思,他澄黃的雙眸一錯不錯地盯住夏玄松石綠的眼瞳,恍然大悟道:「差點忘記自我介紹了。初次見面,小玄,我是德懷特,埃爾維斯·德懷特……」
他頓了頓,繼續說,「是你雌父的好友。」
夏玄臉上並沒有在拘禁所見到雌父故交的欣喜,反倒警惕地盯著德懷特,對他一番不明真假的敘舊式話語存疑:「如果要審判,按你的等級應該能輕鬆解決我吧?又何必在這裡對我回憶往事,臨終關懷?」
「全身是刺,和你雌父年輕時一個德行。」軍雌架起腿,手指掄動,骨刺從手腕開始蔓延,直至整隻手蟲化為堅硬的利爪。
劃開空氣一聲厲響後,利爪又重新恢復成皮膚包裹的五指。
他俯身貼近夏玄,豎針狀的眼瞳冰冷,嘴角卻勾起一點弧度:「我一直以為夏初十八年前就死了,直到無意間看見你的資料,這才發現他的死亡時間比我預估的要遲,還生了個蟲崽。」
夏玄後仰與他拉開距離,冷冷地看著他,不發一言。
「不管怎麼說,我不會害你。」德懷特一字一句道,而後話鋒一轉,「雄蟲保護協會對你的指控不成立。那位精神失常的雄蟲恢復了正常,並強烈要求撤銷對你的指控。」
「與此同時,一名精神力等級為B級的雄蟲趙蘭澤先生為你做了擔保,聲稱作為你帝國優秀的軍事人才,不應該就此被埋沒。」德懷特似笑非笑,對他不知何時結識了一名雄蟲感到萬分好奇。
趙蘭澤?
夏玄眉頭皺了皺,他並不認識這個傢伙——對方又何來為他做擔保。
不對,他認識。
夏玄的日子過的渾渾噩噩,感知上出了差錯,卡明萊時期的事情仿佛是上輩子發生過的。
寧一曾假借他的名義,以治好趙蘭澤為條件與明啟星一家醫療製藥公司老闆路棋崢做了交易。
趙蘭澤是路棋崢這位雌蟲的雄子,曾深陷鏡源種精神力污染,成為植物蟲多年。
夏玄是承了路棋崢的恩情。
德懷特站起身理理軍裝:「這也是你為什麼被關禁閉這麼長時間的原因。談判太磨人了,稍微動了動軍部的權限才讓那群恪守百年規矩的老古董鬆動。」
「本來要被判處死刑,不過你逃過一劫。只是永遠不會有與各位尊貴的雄蟲先生們約見匹配的機會了。」他向夏玄伸出手,將年輕的雌蟲從地上提起來。
帝國雌蟲與雄蟲配對需要進行申請,過程極為複雜繁瑣,要求也十分嚴格。
夏玄是被徹底剝奪與雄蟲匹配的機會了,一輩子只能靠抑制劑來度過發.情期及其帶來的精神力暴走。
電子檔案上會永遠留下他精神力攻擊雄蟲未遂的標註。
「隨便,我本來就不需要。」夏玄神色冷淡,對是否能成為某位雄蟲的雌君或雌侍壓根不感興趣。
他更在意的是,既然寧一為他聯絡了路棋崢,為什麼不給他發消息?
路棋崢遠在明啟星,再關注雄蟲保護協會也不可能發現他正忍受牢獄之災,更何況他沒有和任何蟲透露說明路棋崢。
他的消息動向只能是知曉一切的寧一透露給路棋崢的。
「不管怎麼說,剛才還是忘了說一句話。」德懷特停下腳步,轉過身認真道:「小玄,恭喜結束拘禁。」
禁閉室的拘禁已經結束,雄蟲保護協會對他的監察依舊進行中。夏玄只要熬過這一個月的監察,就能恢復自由身。
這已經是德懷特為他爭取過後的結果,想要在攻擊雄蟲後半點懲罰不受就恢復自由是不可能的事,雄蟲保護協會再妥協也不可能退讓執法尊嚴。
「多謝。」夏玄沖他點點頭,半晌後有些難以啟齒地開口:「軍校那裡……」
「不必擔心,你的學籍保留,回校後就能繼續上課。只不過議論會比較大,還可能有各種各樣的暴力針對。」德懷特不無擔憂地說。
夏玄受過的針對與白眼早就讓他練就了金剛不壞的屏障,他面無表情道:「習慣了。」
德懷特摸摸他的頭,嘆氣道:「要不是你的身份敏感,我可以帶你去首都星的軍校。」
夏玄閃躲他的動作並沒有成功,一個A級的軍雌反應力不是他一個目前等級D級的軍校生能挑戰的。
他敏銳捕捉到德懷特話里的關鍵詞,抬眼尖銳問道:「我的身份敏感?雌父當年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