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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動僵硬的脖子,看見寧丹臣坐在書桌前,沖他笑眯眯地問,臉上的平光鏡反射出一道銳利的光,嚇得他打了個哆嗦。
「你對我做了什麼?」連慕青大聲問道,寧丹臣伸出食指抵在唇上,是個噤聲的動作。
他壓低聲道:「還有人在睡覺,打擾室友休息可不好——以及,不要說那麼曖昧的話。」
連慕青面色鐵青,被他噎到一句話說不出來。
「我可沒有對你做什麼。」寧丹臣悠哉悠哉道,「是你自己從床上摔下去的。我們學校上鋪的圍欄做的一直不怎麼樣,你應該知道的吧?」
連慕青沒說話,戒備的姿態卻充分表達了自己的態度。寧丹臣見他這副模樣就知曉昨夜的預言他並不清楚,
「不必這麼戒備。昨晚我們可是聊了很多,我很感激你提供的幫助。」他對連慕青說,連慕青卻像是聽見什麼魔鬼發言,驚恐地看著他。
寧丹臣托著下巴,繼續裝模作樣:「只是沒想到你會如此慷慨大方,連你的聯絡——」
「等等。」連慕青打斷他,五官有些扭曲,「你為什麼會知道?」
猜對了。連慕青的預言是他無法自控的行為,進行預言的記憶他是缺失的。
鏡源種在現實里有專門的聯絡員,負責聯通任務執行對象與遊戲內,像是假於琛,能隨時粒子化消失。
寧丹臣的目光深沉,面上卻沒有暴露任何其它情緒,只是不斷給開始焦躁的連慕青施壓。
「我為什麼會知道?當然是你和我說的。」他坐在轉椅上,輕巧地轉了個圈。
昨晚他休息得並不好,現下居然還是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
他停頓一下,又繼續說道:「只是沒想到禰虹居然這麼信任你,願意讓你出來做事。」
面前的鏡源種臉色發白,如同失去了希望般倒在地上,一言不發。
他的反應足夠寧丹臣推出大多數的東西了,禰虹無法時刻監控現實,執行任務的鏡源種也沒有他想像的那般多。
而連慕青,大概在鏡源種里的身份也算高的那一批。
遊戲助手早上清醒後圍觀了寧丹臣欺壓小白菜的全程,照例在精神識海里鬼吼鬼叫。
評價寧丹臣話大同小異,沒有變化,總歸概括來就是一個「惡劣」。
寧丹臣把它丟進海里,物理禁言了。
連慕青死死盯著他,眼裡全是殺意,恨不得現在就摸出長刀把他殺了。
「不要用這麼凶的眼神嘛。」寧丹臣擺擺手,他是舟楊市人,不刻意控制的時候說話會暴露一點口癖,尾音輕飄飄上揚,聽起來有點軟。
配上那張臉,整個人就是大寫的無辜純良。
可偏生心肝全是黑的。連慕青昨天給他騙了一回,今天照例傻乎乎上鉤,同個套路跌兩次,腦子不帶轉一下。
聽見寧丹臣的話只能恨恨冷哼一聲,將半化的利爪悄咪咪收回去,裝作無事發生。他冷笑道:「你想要什麼?」
寧丹臣同個套路用兩次,兩次都能鉤到魚,還是覺得禰虹很有意思。
這麼好心送菜過來,不能吧?
「你要和禰虹匯報什麼,將話原封不動告訴我。」他的指尖一下一下敲著轉椅扶手,連慕青用好了會是枚可靠的棋子,用不好——丟掉也不算費事。
「我不可能——」
「那就把禰虹的位置告訴我。」寧丹臣笑容燦爛,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和這個相比,上面那個要求是不是更容易接受了?」
「並沒有!」
「那好吧,」寧丹臣手一攤,腳蹬地轉迴轉椅,打開了電腦,「鏡源種應該看蟲族帝國的星網吧?畢竟和蟲族有血海深仇,總歸要掌握敵人動態才行。」
他偏過頭輕飄飄掃了連慕青一眼,語氣也是同樣的輕飄飄,甚至帶了點玩樂性質:「這個時候他們看見有關鏡源種東山再起的信息會怎麼想呢——」
尾音拉長,似乎在等待連慕青的話自動填上。
連慕青當場就炸了,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熱水。他艱難爬起身鉗制住寧丹臣的手腕,五官猙獰道:「我同意了,前面的要求。」
「作為交換,你不能將任何信息透露出去。」
「這可不是交換。」寧丹臣掀了掀眼皮,抬手彈了彈連慕青的手背,「這是要求。」
他動手彈的那一下力道不大,對連慕青卻是而言重若千鈞。他鬆開鉗制寧丹臣的手,咬牙切齒道:「你是人類吧,為什麼要幫蟲族?」
「你是小孩子麼?還講幫不幫這一套。」寧丹臣轉了轉手腕,挑眉看他,「在做某件事前,要有承擔後果的意識。」
「你們那位殿下有承擔後果的覺悟,不巧的是,我也做好覺悟了。你總不能沒禮貌地來掀棋局吧?」
連慕青皺了皺眉,對他的話隱約有些苗頭,卻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寧丹臣瞧他那個傻樣就無話可說,嘖了聲後用特別慈愛的語氣說道:「乖,想不出來別硬想,對腦子不好。」
他和夏玄待久了,黑髮雌蟲和他的思維基本同頻,一人一蟲之間自有默契,解釋都不用說太多。乍然對一個半天都反應不過來的連慕青,一時間有些心累。
「少在那裡裝模作樣!」連慕青的冰山臉完全沒繃住,沖寧丹臣齜牙咧嘴怒罵。
「你們倆幹嘛呢?」張思逸頂著雞窩頭,睡眼朦朧地看著床下兩位室友,懵懵提問。